宿舍里的哭泣声倏然停止。田晓东再敲,宿舍里没有声音。田晓东轻声呼喊:“蒋镇长,蒋镇长,你怎么啦?你开个门,我有话跟你说。”
突然,宿舍里传来蒋雪艳无气无力的声音:“你滚,我不要你管,我就是死,也不要你管,你是个负心郞。”
声音很低,但田晓东听清楚了。他感觉不对,心里恐惧起来。他连忙对洪磊说;“好像情况不对,蒋镇长里面在寻短见。”
“啊?”洪磊也慌张起来,“那怎么办啊?”
田晓东不顾一切地上前用力推门,但门动都不动,他用力敲门,大声喊叫:“蒋镇长,你开个门,我在干什么?”
里面没有声音。他更加恐慌,对洪磊说:“你知道,谁有这个宿舍的钥匙?”
洪磊摇着头说:“我不知道,应该在费主任那里吧?可他回去了,不在这里啊。”
这时,声音惊动了宿舍楼上几个住在这里的同事,第一个走过来的是薛翠丽,接着是韩玉雪,再就是虞永兵。
薛翠丽开始以为田晓东来偷偷找蒋雪艳,就生气地叫起来:“田晓东,你干什么呀?你这么晚了,再来找她。”
走过来一看,见洪磊也站在这里,才感觉情况不对,就止声不言。田晓东心急如焚,就没好气地掉头对薛翠丽说:“都是你,还说呢,蒋镇长可能出事了。”
“啊?”薛翠丽也慌乱进来,“那快进去救她啊。”
田晓东像得到得命令似的,用足力气猛地用肩膀去撞门,第一撞没撞开,第二撞他更加用力,一撞就撞开了。
“呯”地一声,门被大幅度地弹开,田晓东的身子一下子跌进去,一直跌撞到对面的墙上。他站稳后,走到后半间一看,就失声惊叫起来:“不好,蒋镇长割腕自杀了。”
外面四五个同时涌进来,都吓得大惊失色,慌得不知所措。
蒋雪艳头北朝南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被子,脸无血色,两眼紧闭。她的左臂伸在被子外面,垂在床沿下,手腕处有一条深深的刀印,一把切西瓜的尖刀掉在床前的地上。他手上的血就像割了刀口的鸡脖子,在不断往地上滴着鲜血。
“快打120叫救护车。”虞永兵说着,就拿出手机要打急救电话。
“已经来不及了,快紧紧抓住她滴血的手腕,我把她抱到镇医院去。”田晓东猛地扑上去,按住她左手滴血的静脉,对吓呆的洪磊说:“你把他的左手举起来,再按住她这里,不要再让她滴血。”
等洪磊抓住蒋雪艳的左手,举起来,他马上弯腰从床上抱起蒋雪艳,就快步走出去。他先稳当地走下楼梯,再迅速往外走去。
田晓东走得很快,后面几个空着手跑步的人都追不上他。一会儿,田晓东就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洪磊举着手追着,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但时间就是生命,他们谁也不说话,都在与死神赛跑。田晓东手里托着一个人,还是捷步如飞。但消耗的能量太大,冬天在寒风里,他都跑得泪如雨下。汗水不停地从他脸上滴下来,滴在蒋雪艳颤动着的胸前。但这时的他,没有任何杂念。
“虞镇长,你开车先去镇医院,叫医生做好抢救准备。”田晓东一边奔路,一边吩咐,“洪磊,你要按住她的静脉,不要让她滴血。”
洪磊追得腿都发软了,他气喘吁吁地说:“你跑得太快,我都快追不上了。”
田晓东见蒋雪艳像死人一样,脸越来越惨白,急得拼命跑,边跑边说:“蒋镇长,你要挺住,一定要挺住啊。否则,我就是,罪人啊。”
田晓东急得都快要哭了。但他的脚步还是没有放慢下来,把薛翠丽韩玉雪等空手奔跑着的人甩得远远的。他们也在拼命跑,却怎么也追不上田晓东,所以距离越拉越远。
从镇政府到镇医院大概有两三公里路。一般的人抱着一个人,走几十米就会吃不消。田晓东抱着一个人还快步如飞,已经跑了一点几公里,还没有减慢速度。
他快要跑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虞永兵已经与几个医生拿着一副担架在那里等了。田晓东把蒋雪艳放到担架上,才差点要瘫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