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你睡了吗?”黑暗中,祁夜轻声问我。</p>
“唔。”我随意应了一声,往他怀里蹭了蹭。</p>
他拥着我,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我的头发,说:“若是痛我帮你揉揉罢。”</p>
我腾地转过身背对着他,头埋进了被子里。</p>
“你也够可以的,关键时刻来这么一遭。”他好笑地说。</p>
我欲哭无泪,葵水之类,实不在我控制范围之内。</p>
他凑近了些,从背后环住了我的腰身:“怪我唐突,你身子还没好,我也不该如此冲动。”</p>
我实在佩服他的脸皮,说:“刚刚……”停了一停,脑子里浮现出意乱情迷的画面,一张老脸实在不好意思转过去瞧他。</p>
“刚刚如何?”</p>
我默了一默,道:“我听见有人在唤‘阿胭’……你可知她是谁?”</p>
我的背后许久没有回应,半晌,他说:“不知道。”</p>
我一想也是,自顾开口:“最近我总是听到这个名字,以前听闻竟是兰绍的乳名,但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信的。”</p>
他在身后问:“为什么?”</p>
我摇头:“不知道。但我不会无缘无故记得这么一个不相干的名字,况且我从来不知兰绍取过‘阿胭’这个名字。”</p>
他一手从耳后拨开挡在脸上的头发,从容道:“我回朝后,也曾听闻她以前是叫阿胭,只是早不用了。”</p>
我忽略他说的话语,径自问:“那你还认识别的叫‘阿胭’的女子吗?”</p>
他停了手中的动作,过了许久,又轻柔地把玩着我的乌发,淡淡说道:“不认识。”</p>
我一想也该是这样,他从西凉回来没几年,怎么会认识这些莫名其妙的女人,便也作罢。</p>
“听闻你以前就爱去国色天香,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奉旨追查才会呆在那里。”</p>
祁夜道:“自我凯旋,担上了金吾将军这一名头起,平日里没事就会往那里去。”</p>
“为什么?”</p>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凝重:“那次击败西凉,我发觉朝中有人与胡敌暗相勾结。突厥竟对对神策的军力了如指掌,若不是有人在神策军中安插了细作,大哥当日也不会中了突厥与西凉的圈套。”</p>
提到初旸,我心中没由来地一紧:“会不会是内奸所为?”</p>
“神策军历来效忠于宇文,出征的兵马更是我宇文族部下心腹,父亲办事向来稳妥,眼睛中容不得一颗沙子。”</p>
“你怀疑是朝中之人出卖了神策?”</p>
祁夜说:“当年出征,皇上指派萧相监军,途中大哥遭难,神策九死一生,父亲请旨调度西南兵力支援 ,久久未见回旨。漠北一役,黄沙之下埋了神策万千白骨,一眼望去,如同修罗炼狱。”</p>
他的话让我脑海里浮现出战争惨烈的画面,与长安终日的纸醉金迷对比,莫名的悲壮。</p>
“国色天香是长安城中的销金窟,往来尽是达官显贵。明面上是声色犬马的温柔乡,背后藏着多少暗涌,也未可知。”他手中缠着我的头发,言语恢复了往日的散漫,但我听得出其中的凝重。</p>
“我怀疑萧氏与国色天香幕后有所牵连,皇上也早对它起了疑心。但我多番查找竟然找不出一丝破绽,这就更加古怪。直到千灯会时,皇上收到密报,我铤而走险,却不料打草惊蛇。”轻笑一声,“居然还被你救了回来。”</p>
听着他玩笑似的话语,我却轻松不起来,只说:“萧氏一手遮天,父皇即使有所察觉,也不能轻易动他分毫。”</p>
窗外夜色渐深,吹刮着寒风,似有许久不曾见到明月星光。</p>
他将我拥得更紧,我的后背与他相抵,传来他沉稳的声音:“你若因我没有早点将这些事告诉你而同我怄气,与我闹别扭也是正常。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我理应对你坦诚。”</p>
我还是别扭,不肯搭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