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邦府。
“相邦大人!戴偃疯了!他真的是疯了!现在满大街都是抓人和在官商的府里打砸抢的士兵!若是稍有反抗的,随即被抓走了!一家子都被抓走了!”鱼氏的家主鱼宵匆匆忙忙地跑到相府,冲着唐鞅气急败坏地道。
“本相已经知道了。”唐鞅倒是很沉的住气。
“大人,咱们现在要怎么办?要不要召集各自的私兵,跟戴偃拼一个鱼死网破?”鱼宵面色阴沉地道。
听到这话,唐鞅摆了摆手,说道:“没用的。前线的溃兵已经撤到获水河畔的大营里了。就算我们奋起反抗,相信很快就会被镇压的!戴偃这么做,其实是在自毁长城呀。形势对我们很有利!”
“相邦何出此言?”
“鱼宵,任他戴偃怎么闹腾,越乱越好,只要把这水搅混了,原先想要置身事外或者公族那边的人都会倒向我们这一边的。呵,这种情况不是跟牧野之战的时候很像吗?这么闹腾下去,他戴偃又会成为另一个商纣王!”唐鞅掷地有声地道。
“可是……那我们该怎么办呢?”鱼宵有些狐疑地道。
“等!告诉其余家族的人,让他们暂时不要动乱,钱粮军需,戴偃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反正很快就会让他连本带利地给我们吐出来的!”唐鞅狞笑道,“还有,你记得联络各个家族,把私兵都隐藏起来,养精蓄锐,在齐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伺机而动!”
“诺!”
各个旧贵族家里都有封地或者采邑的,在商丘城里的钱粮倒不是很多,但是各家各户都搜出了不少奇珍异宝和军需钱粮,这些东西足够国库充裕,还有抵抗齐人一段时间的了。
宋国,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沙丘宫。
干婉有些担忧的看着坐在席子上,冥神思考着什么的宋君偃,他的君上,似乎又因为进一步恶化的形势而变得陌生、猜忌起来了。干婉知道戴偃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残酷、冷淡、暴虐、多疑的,这都是因为他生长在残酷的贵族家庭。
在很小的时候,不,应该是戴偃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就注定成为了剔成君的眼中钉肉中刺。
戴氏的力量十分庞大,原本应该是剔成君继承的戴氏家主的位置,但是剔成君的父亲即戴偃的父亲,戴氏的上一代家主看不惯剔成君罢黜宋桓侯自己当国君的事情,造成了父子二人不可调和的矛盾。
直到成年了,戴偃也继承了戴氏的力量,终于在诸多贵族的拥立下,驱逐了剔成君,成为了宋国的第三十五代国君。
戴偃的心思谁也猜不透,就连干婉这个枕边人也猜测不到他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干婉莲步轻移地走到了戴偃的身边,坐下,柔声道:“君上……”
戴偃听到声响,睁开了眼睛道:“婉儿,怎么了?”
“你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进食过了。吃点吧。”
闻言,戴偃这才看到了干婉刚刚放在桌案上的饭食,他摇了摇头,说道:“婉儿,寡人现在哪里还有什么食欲。不瞒你说,虽然寡人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一副强硬的姿态,但是,对于强齐,寡人的心里还是没底的,毕竟双方的国力相差甚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
干婉忽而道:“君上,恕小童多嘴了。你为什么要派兵封锁了城门,还要查抄那些世族大臣的府邸呢?难道君上不知道这样会雪上加霜吗?商丘城里的动乱,会使得人心惶惶,最后可能会白白便宜了齐人的。”
“哈哈哈,婉儿,你以为寡人没有想到这一点吗?”戴偃大笑了一下,忽而冷酷地道,“不过寡人已经不在乎了。就算寡人不查抄那些世族大臣的家底,他们也不可能在守城的时候尽心尽力的!不在后面叛乱,寡人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君上何出此言呐?”干婉捂着小嘴,有些惊异地问道。
“睢水防线被攻破就是明证!整整数千人的叛乱呐!”戴偃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道,“你父亲干梁老将军,寡人早就交代过他了,要将各家族的私兵分散,但是还是没能完全控制旧贵族们在军中的影响力,竟然恐怖如斯!”
“这……”干婉也不知道说一些什么好了。
这时,一个卫兵匆匆地小跑进来,跪道:“君上,按照您的吩咐,三百名游侠以及军中好手已经集结在了校场上,等候你的命令。”
“好!婉儿,跟寡人出去看看吧。这三百名临时组建的‘锐士’,将成为寡人击败齐人的一支奇兵!”戴偃自信满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