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高唐打着齐宋和谈的幌子,趁着宋人麻痹的时候,在凌晨袭击获水大营,出其不意地“击溃”了很多还在梦乡里的宋军。
宋军溃逃,齐军则是紧追不舍,一路打打杀杀,高唐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奇了怪了,按理说溃兵应该是四散而逃的才对呀,这宋军的溃兵怎么都朝着一个方向,沿着获水河畔溃逃的呢?高唐又仔细地观察了宋兵的样子,行色匆匆,连旗帜盔甲都丢下了,可谓是一片狼藉,但是这些好似殿后的部队,却又犹如诱饵一般,促使齐军这头恶狼穷追不舍。
副将匡章也发现了不对劲,于是禀告了高唐,不好,宋人这是在“诱敌深入”!
但是当高唐察觉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
只见数万宋军已经陈列在获水河畔,背对着滔滔不绝的江水,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将士们手持武器,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样子很是吓人。
“不好,上当了!”高唐这才反应过来了。
“将军,这会不会有诈?”匡章疑惑地道。
闻言,高唐摆了摆手,说道:“宋军这是在诱使我们上钩呢!不过,这没什么,宋地多是平原丘陵,一马平川,险峻而易守难攻的地方极少,更别说是适合伏击的地方了!所以这并不是什么疑兵之计,以宋人的地利还有人和根本做不出疑兵之计。”
“那,宋人这是在垂死挣扎吗?”看见高唐信誓旦旦的样子,匡章也深信不疑,又问。
“然也!今敌弱我强,虽然在兵力上旗鼓相当,但是我们齐军的战斗力跟宋军的战斗力是不可相提并论的。章,宋君偃这是要放手一搏了!”
“将军,《孙子兵法》说: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匡章一脸凝重地道,“今宋军的兵力与我齐军旗鼓相当,虽然战斗力差了一截,却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战胜的。这倍则战之,眼下便与抱着必死之心的宋军决战,恐怕会死伤我无数的齐军兵将啊。”
《孙子兵法》上的这段话的意思是:所以用兵的法则,有十倍(于敌人的兵力)就包围他们有五倍(于敌人的兵力)就进攻他们,有一倍(于敌人的兵力)就设法分散他们,同敌人兵力相等,就要能设法战胜他们,(比敌人兵力)少就要能摆脱他们,(实力)不如(敌人)就要避免同敌人作战。
所以弱小的军队(如果)死守硬拼,就会成为强大敌军的俘虏。
闻言,高唐摇了摇头说道:“章,兵书不能一味地死读。要学会灵活运用才行,兵书只是一种辅助的东西而已,既然宋人已经抱着必死之心要死战了,那么我们就不能成全他们。”
“将军此话何意?”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宋君偃已经自绝后路!若果真与宋人硬碰硬的厮杀,自然免不了死伤惨重,但是我并不愿意付出太多的伤亡来歼灭宋军的主力!这样即便是打胜了,在大王面前也绝讨不到好处。”
“这……”
“章,你觉得宋君偃如果死掉了,这场战争还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吗?”高唐的嘴角忽而挂起了一丝神秘的笑意。
闻言,匡章顿时恍然大悟了。
天蒙蒙亮,清晨的雾霭还在空气里飘散着,原本茂盛的青草被无情地践踏着,河水边上,两方军阵,八万多的兵马正在肃杀地对峙着。
一方是穿着黑色的战甲,淡紫色衣服的神色森然的齐军,他们手持长戈,阵列前排着清一色的盾牌手,组成一道牢不可破的防线,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紫色的海洋在沸腾着,只需要一道指令,这片海洋就会冲垮对面的黑压压的人潮。
另一方则是宋军。宋军士兵甲胄并不齐全,衣甲和制式武器都没有齐人的崭新,也没有齐人的精良。但是这个时候的宋兵却从眼神里折射出一种异样的,视死如归的目光!
天命玄鸟的大纛之下。
一个身穿绣玄鸟图案的紧身服饰,相貌英武的男人骑着墨黑的战马,在军阵前端游走着。这个男人身上的铠甲十分的结实且华丽,胸前还雕琢着一头上古巨兽,名为毕方,披着一件迎风猎猎的斗篷,马鞍上悬着箭壶与一口利剑,此时的戴偃手里依然抓着自己的丈八蛇矛。
宋君偃在战马上放开视野,望着这一张张或者炽热或者冷漠的脸孔,放开嗓子大声喊道:“将士们!大宋的将士们!我大宋已经到了亡国灭种的境地啦!在你们的背后,是你们的乡亲父老!是你们世世代代生活的故土!齐人欺人太甚,今天你们跟寡人站在一起抵抗齐人的入侵,是为保家卫国!荣莫大焉!我们都是天命玄鸟的子孙!身上还流着殷商的血脉!”
“你们后退一步,则国破家亡!国破山河在?无国无以为家也!难道你们想像那些在我们宋国游离的野人那样,一辈子寂寂无名,任人宰割吗?就算你们愿意,你们的子孙后代他们愿意吗?”
“军人,当以马革裹尸为光荣也!”戴偃声情并茂地道,“现在我们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前面是如狼似虎的齐军,后面则是流水滔滔的获水大河!放手一搏与齐人厮杀还有活路,告诉我,告诉寡人,你们愿意不愿意随寡人绝处逢生!随寡人冲锋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