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轸一点都不隐瞒地道:“此人名唤李敖,原本是魏国人,家世显赫,曾拜诸多名师门下,学百家之长,轸数年前有幸与李敖论道,发现其在治国安邦方面尤为厉害,有法家的风骨,却又透着儒家思想的影子,用他的话说,便是外法内儒,一张一弛。李敖对于秦国的商君变法还有楚国的吴起变法都有不同的见解,认为他们的变法可以强国,能强盛一时,却不足以强盛长久。”
“变法本就是革除弊端的。君上,变祖宗之法犹如下一剂猛药,不是药到病除,便是可能毒发身亡,所以宋国想要彻底地进行变法,就必须下一剂猛药才行。”
闻言,宋君偃点了点头道:“此人的见解倒是十分独特。这李敖现在何处?在魏地吗?”
陈轸道:“君上,李敖生性跳脱,于三年前周游列国,游学四方,迄今未归。不过他这个时候应该在楚国。”
说到这里,陈轸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我听说李敖曾经担任过彭泽县令,不过今年三月的时候就已经挂印而去了。前不久还曾邀我去他那里做客呢。这个李敖,现在大彭泽附近隐居起来了,似乎成了一个淡泊名利的隐士,整日游山玩水的,好不快活。君上可派人去大彭泽,询问那里的人就能知道李敖身在何处了,在彭泽县,李敖这个人的名气还是挺大的。”
戴偃拜谢陈轸,这段时间跟陈轸打好关系,急剧升温,果然有效果了。而陈轸则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宋君偃,老实说,他对宋国变法并不是很看好,宋国立国七百多年,贵族的势力可谓是树大根深,跟秦国、魏国、韩国的变法都不是一个档次的,宋国的变法会更加的困难,困难重重。
宋国跟楚国一样,贵族的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当年的吴起变法算是成功了,但是并不彻底,遗留下来的问题也很多,在陈轸看来,宋国的这次变法也会走上楚国的老路了。
送走了陈轸,也标志着齐宋之间的战事彻底结束了,戴偃心下稍安,亡国之祸终于过去了。
宋君偃又要去处理战后的问题了,阵亡以及残疾的将士所需的抚恤都不能缺少,而且多多益善。戴偃现在急需收买人心,所以也不在乎这些钱财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嘛,更何况从那些旧贵族那里抄家所得的金银细软也不少,足够抚恤了。
除了阵亡将士和残疾将士的抚恤安排问题,接下来戴偃也要论功行赏,对于陷阵营的将士的封赏统统兑现了。
戴偃的原话是:寡人在这里承诺你们!上了战场,只要你们不怯战畏敌,敢于冲锋在前!战后生死不论,一律赐予良田五顷,侍婢两名,刀币百枚,绸缎十匹,宅邸一座!活下来的人可以获得这些奖励,战死的人他的后人也可以继承这些奖励!没有后人予其亲戚也无伤大雅!
他兑现了。
除此之外,他又将大司马干梁提到上卿的位置,尊崇无比。干骜为卫尉,负责商丘城的防务,以及新军编练的事情。子烈为虎贲军大统领,兼任宿卫统领。任嚣继续管着陷阵营,补充生力军,从各部抽调精锐进入陷阵营,规模扩大到八百人。
赏赐的无非是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或者豪宅,或者食邑。
戴偃现在极其看重军事,所以在朝堂上力排众议,抽调了一些军中精锐,加上各地征召的壮丁,统一编练新军,即常备军,人数大约在五万。
宋国的常备军维持在五万,至于其他身世不清白,跟旧贵族有所勾结,或者本身是旧贵族的将领或者士兵,则被宋君偃一一踢出了常备军里面,这些吃里爬外的家伙,他戴偃一个都不要!
对于宋君偃的所作所为,宋国的公卿大夫们只能是忍气吞声,不敢站出来当出头鸟。没办法,现在打赢了齐国人,戴偃的声望正如日中天呢,出去反驳他的诏命,也只能是自讨苦吃了。
不过,让宋国的贵族们大为震惊跟愤怒的是,宋君偃竟然将相城、丰邑方圆四百里的疆土都割让给了楚国!这一下可炸了马蜂窝了,群臣死谏,哭天抢地啊!就跟死了爹妈一样。
不过戴偃鸟都不鸟他们,只用了一句话怼了回去:“寡人都已经答应割让相丰四百里土地了,岂能出尔反尔?莫非诸卿以为楚人的矛不利乎?!”
好吧,宋国的贵族们胆小怕事,但是在封地、采邑的问题上一点都不放松啊,这可是他们的命根子!
不过,在戴偃杀了几个情绪较为激烈的老家伙之后,这些贵族都安静下来了。这血淋淋的人头,可是渗人得很。关键是戴偃这个死不要脸地还放出话来,想要保住自家封地和采邑的,自己可以派私兵去守着,看看前来接受地盘的楚人会不会放过他们。
反正宋军是一概不管不问了!
宋君偃就是这么光棍!你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