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宋君偃还是站了起来,大手一挥,霸气侧漏地道:“王亥,你这便回去告诉齐王吧!宋国不惧战也!若是他果真想要回失地,想逼迫我宋国交出越王无疆,就派千军万马来吧!你若战,我便战!”
……
宋齐之间必有一战,而且很快就会到来了。这个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不过这一回战争的天平却是倾向了宋国这边的,因为宋国只需要扼守住阳关,十万齐军便没了办法,久攻不下的话,已经支撑不了这么大的消耗的齐国,肯定会撤兵的,而到时候再想要出兵伐宋,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夜已经深了。
在沙丘宫的外围一角,马厩边上的茅草屋里。
一个蓬头垢面的身影在那里拿着酒樽,把陶碗倒满酒水,然后“咕噜咕噜”地全喝了进去。这个身影是一个看上去已经三十岁的魁梧的男人,身穿破旧的麻布,扎着布带,却是好久未曾打理过了,所以乱蓬蓬的,在纷乱的发丝下,一道剑眉萎靡不振,混浊的眼睛更现出了他的落寞。
如果有知情的人在这里的话,看到他的样子肯定会大吃一惊的。谁也想不到,曾经不可一世的越王,竟然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要知道一个月前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越王无疆啊!
“大王,不要喝那么多了。醉酒的话被那些管事的人看到,肯定又少不了一顿毒打了。”在无疆的身旁,依稀坐着一个绝色的美女,她的穿着还是十分亮丽的,精致的脸蛋,柔弱的气质,正是越王的宠姬虞妙弋。
自从无疆被逮到了宋国,做了宋君偃的马奴,身份落差就是一落千丈,让人很难适应。无疆也有想过死,但是虞妙弋一直在身旁抚慰着他,此情此景,不是跟当年的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很相像吗?
虞妙弋始终相信,只要无疆回到了越国,一定会东山再起的。正是因为有了这份信念,无疆也才苟且偷生地活了下来。
无疆好歹也是一个大王,虽然坐下了人神共愤的事情,屠戮郯城,但是戴偃也不好太欺负他了。吃穿用度都是极差的,跟一般的马夫差不多,只不过他对虞妙弋还是很好,把虞妙弋安排到宫中舞姬的行列,有了些钱财,对于虞妙弋不时地给无疆送酒肉的事情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
无疆自嘲地笑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被犬欺啊!若不是顾忌到这里是宋国,寡人又是马奴的身份,真想把那些管事的家伙一个个撕碎了!”
“大王,慎言啊。”虞妙弋苦涩的笑了笑,说道,“在宋国,我们反倒是最安全的。今天妙弋听几个舞姬说,齐国的使者在朝堂上要求宋君交出大王,好在宋君没有答应,不然大王真的被送去了齐国那就惨了。”
“哼!”无疆愤愤不平地道,“寡人死也不回去齐国的。齐人恨寡人入骨,去了临淄还不是一个千刀万剐的下场?宋君偃如此羞辱于寡人,总有一天一定会要他好看!”
虞妙弋闻言,摇了摇头道:“大王,若不是哪天宋君在伏虎山,在楚令尹昭阳面前力保我们,可能我们现在都已经是一具死尸了。活命之恩,不能恩将仇报。”
“你还给他说话?!”无疆很是不满地又喝了一碗闷酒,说道,“子偃卑鄙,将寡人作为他的奴隶,也不怕遭了天谴。王者岂可为国君之奴?”
“大王还是不要想太多了。当年先祖勾践可以入吴三年,卧薪尝胆,最后以三千越甲灭掉了声名赫赫的吴国,定鼎中原,大王未尝不可。你现在需要的是耐心和良机啊,大王,只要你能回到越国,就能收拾旧山河,东山再起了。”
看着虞妙弋一脸担忧和宽慰的样子,无疆的心里也是一阵的凄苦,这个道理他何尝又不知道,只是从一国大王沦落到给别人当奴隶,天天在马厩边上厮混的日子,实在是太憋屈了,无疆感到了很大的羞辱。。
这时,茅草屋的外面忽而响起了一阵杂乱的声响,隐隐约约之间,还可以听到高呼“君上万年”的声音。
宋君偃驾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