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老朽固然深居简出,更是不曾出洛邑多年,但是对于天下大事还是略有耳闻的!昌平君曾经说过,宋王有龙虎之姿,昂藏九尺,老朽观诸王当中大王的身材最为高大,雄姿英发,而大王又走于列王之前,如诸侯之长一般,不是威名赫赫的宋王偃,还能是谁呢?”
这一阵溜须拍马搞得宋王偃心里怪舒坦的,对于伯喜这个老家伙有了不少的好感。
“呵呵。太师过誉了,不过太师还真是慧眼如炬!不知道比天底下多少有眼无珠的年轻人好多少。”
秦王荡看着子偃与伯喜这一阵莫名其妙的寒暄,不由得满头黑线,出声道:“太师,不知道天子何在?”
“天子正在议政殿,准备在那里接受列王的朝拜。”伯喜回答道。
“周王真是好大的架子!”秦王荡一脸挑衅地道,“如今天下皆王,汝周王为王,我秦王为王,他宋王为王!现在天下九王都驾临洛邑,到了洛邑王畿,就在王宫之外,周王不出来迎接一下,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吧?”
闻言,伯喜不由得蹙眉道:“这位王上,请恕老朽无礼,汝方才所言,恕老朽不能赞同!现在固然天下皆王,在王的名号上,诸王已经与我周王平起平坐,并驾齐驱了。但是我周王还有一个头衔,便是天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诸王固然已经称王,然则普天之下,还是天子的天下,天子是天帝之子,是天帝在人间的化身!列位王上朝拜天子有何不可?何以让天子纡尊降贵亲自出迎各位王上?”
闻言,秦王荡嗤笑了一声道:“伯喜,这席话你若是放在三百年前,可能还有人信服。可是当今乃大争之世,武力至上,没有了武力的天子,何以行使属于天子的力量?”
“不管怎么说。”伯喜淡淡的道,“尔等的王号是相的,天子也予以承认。不过列王的祖先何以立国?还不是我周王室,还不是天子分封的吗?我周德不衰,尔等岂敢觊觎神器?”
宋王偃在一侧看得直点头,而秦王荡与伯喜二人的互怼让他实在看得痛快,不由得多嘴了一下说道:“太师,这位,便是秦王!”
“噢,是新继位的秦王吗?”
听到这话的伯喜又扫视了秦王荡一眼,不由得摇头叹息道:“唉,秦国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噢,太师何出此言?”
宋王偃不顾嬴荡已经如锅底一般阴沉的脸色,又出言垂询道。
“昔日秦献公嬴师隰之时,天子为了祝贺秦献公大败魏武卒,收复河西部分失地,赐予‘伯’之称号。秦献公亦是投桃报李,于次年朝贡天子牛羊千头,淄重百辆,战车五百乘!”
“至秦孝公嬴渠梁之时,秦国更是时常朝贡天子,加强了我周王室与西秦的联系,我们周王室还曾经为汝秦国输送了不少的人才。秦王,到了你父王嬴驷那一代,秦国已然富强,汝父王固然不似前两代秦公一般时而朝贡天子,却也经常派人到洛邑王畿进行交流。”
“三代秦君的一世英名啊。”伯喜不由得摇头叹息道,“秦王,汝,望之不似人君!”
“你!”
望之不似人君。这是当年孟轲孟老夫子对魏嗣的一番点评,现在魏王嗣听到这话,心里百感交集,很不是滋味儿,脸色那是一个尴尬。
而秦王荡则是气得不行,又碍于情面,不好出手打死面前的这个老头。
“你什么你!汝这黄口小儿!”伯喜似乎是说上瘾了,又指着秦王荡的鼻子厉声道,“做人要知书达礼,忠孝礼义信,不可寡廉鲜耻,不然穿再华美的衣裳,戴再高的冕冠,都是沐猴而冠!为天下笑也!秦王,昔日你的祖先秦襄公保驾有功,这才得以立国,天子还将整个关中的膏腴之地封给了你们秦人!”
“今周室衰微,天子落难,如虎落平阳,汝又怎可似恶犬一般欺虎?”
这话说得,不仅是秦王荡,就连宋王偃、赵王雍这些人都是面色尴尬,显得很不自在。
“老匹夫,休要逞口舌之快!”秦王荡恶狠狠地道,“周王室当年分封天下诸侯,这是大恩,但也是我等应得的。而且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人情尚且冷暖,汝又何必自欺欺人?”
“快快与寡人将周王请出来!否则,我秦国将永世不复朝拜天子!”
在场的诸王纷纷道:“对对!快将天子请出来,不然我等便各自回国,不再朝拜天子!”
伯喜的这一句“虎落平阳被犬欺”的说法,实在让人气愤。即便是宋王偃,此时都不打算再出声说什么。
照伯喜的说法,周王室是虎落平阳,欺负周王室的不正是他们这些诸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