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王偃则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说话。
他瞥了张仪一眼,又看了秦王荡一眼,来回地扫视了一下,顿时心中升起了一股子异样的感觉。
这个事情非同寻常,嬴荡与张仪这对君臣又配合得如此之好,几乎是天衣无缝的,看来是早有预谋。
看样子,秦王嬴荡并非是表面上瞧上去的那么鲁莽,目中无人。
到底帮谁好呢?
宋王偃暗自思衬了一下,终于起身,打破了原本僵持不下的尴尬氛围。
“诸位,请听寡人说一句公道话。”宋王偃压了压手,令诸王停止了窃窃私语,整个大殿顿时一片寂静。
看样子姬延这个周天子的话还没宋王偃好使。
“九鼎,乃是华夏之重器、神器,并不仅仅是周国的镇国之宝!当年禹王铸九鼎,禹王以九州进贡的青铜铸了九只鼎,鼎上分别雕铸九州物产、奇禽异兽的图象,精致无比,代表当时的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等九州。”
“禹铸九鼎五者以应阳法,四者以象阴数。象征天下九州方园,尽归于夏,九鼎就是镇国之宝,王权之象征!然则,寡人以为,九鼎者,当有能者有之,有德者居之。昔日夏桀失道,成汤伐之,迁九鼎于殷。纣王失德,武王伐之,迁九鼎于洛。而今周室失德,天子暗弱,又有何德何能窃取九鼎神器?”
“子偃!你!”姬延蓦地站起身,指着宋王偃的手臂都在颤巍巍地抖着。
宋王偃毫无畏惧,面对着姬延以及周朝的王公大臣的怒目而视,他一点都不怂。
对此,在场的诸王都纷纷附和道:“宋王所言极是。九鼎当有德者有能者居之,周王室失德,无法号令诸侯,怎可窃居神器?”
“对对。周王,九鼎并非你周国一家之神器,一家之镇国之宝!九鼎象征的乃是天下!是吾等华夏之神器也!”
“天子,根本不配拥有九鼎!”
见状,伯喜一时之间气血上涌,瞪着眼睛道:“住口!尔等宵小之辈,岂敢觊觎神器?天子到底是天子!宋王,汝说天子不配拥有九鼎,那汝就配拥有九鼎了吗?”
闻言,宋王偃脸色一沉,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他若是回答自己配的话,绝对会将八王推到自己的对立面,而又说自己不配,似乎又在打自己的脸。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样不是很愚蠢的事情吗?
“太师大人,寡人并非这个意思。寡人是想说,九鼎者,非周王室一家所有,九鼎是天下人的九鼎,不是周天子一人的九鼎!所以说,秦王问天子,九鼎之大小轻重以及其形状,并无不可。”
秦王荡当即道:“不错不错。这只是寡人的一个问题,还请周王回答!”
伯喜一时语塞,不由得讪讪地道:“宋王的诡辩之才如此之好,如何不去做说客?老朽相信,以宋王汝的辩才,一定能如张仪、苏秦一般名动天下,流芳百世的。”
“哈哈。还请太师莫要扯开话题。”宋王偃淡淡的道,“寡人已是国王之尊,去做一个说客岂不是屈才了吗?”
闻言,原本在陛台上站着的姬延颓然无力地瘫坐在那里,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宋王、秦王,实不相瞒,寡人虽然见过九鼎几次,然则记不住其形状,至于九鼎之大小、轻重,更是无人知晓!故而难以告之也。”
“这好办。”
宋王偃还是得势不饶人地道:“既然连天子都不知道九鼎之大小轻重和形状,不如吾等便亲自入得太庙,一同目睹九鼎。恰好如今天下诸侯都齐聚一堂,便一道去拜祭太庙,顺便观九鼎之形状,测九鼎之轻重,量九鼎之大小,以为天下唱吧!”
“善!大善!”诸王正有此意,故而一听这话,顿时拍手叫好起来。
天子姬延的心中一万头草泥马神兽奔腾而过,对于宋王偃的为人的认知程度更是有了深刻的认识。此人,根本就是一个见利忘义,擅于见风使舵的家伙!
瞧瞧,前不久还极度恭维自己,把自己捧得高高的,这一朝得势,将自己利用完了,成了诸侯之长便翻脸不认人了!
但是姬延现在心里头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扫视了陛台下面的大臣们一眼,见到他们都是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模样,都不由得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