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广场上的秦国将士群臣骤然高呼道:“秦王万岁!”
“九鼎归秦!”
周室群臣很惊慌,无人敢说话,姬延淡淡一笑道:“秦王想搬就搬。”
闻言,秦王荡一挥手说道:“孟贲、乌获,前不久寡人要与你俩较力,没有什么可比之物,目下九鼎在此,谁能举起,爵升护鼎君。”
“汝等谁先上?”秦王荡悠然一笑。
“嘿嘿,我先来!”乌获憨厚地应答一声,绕着雍州大鼎抓耳挠腮道:“好大物事,却该如何下手?”
孟贲也兴奋不已地跟着转了俩圈道:“乌获,鼎脚。我擂鼓助威!”乌获用手拍拍大鼎笑道:“嘿嘿!雍州老家鼎,给点面子。”
此时,孟贲已经飞步走到九鼎广场西北角的王鼓楼上,大喊一声道:“擂鼓举鼎——”随即双手大木槌雨点般猛击,沉重密集的牛皮大鼓在王城中骤然响起,回音相合,震耳欲聋。
乌获半蹲身体,双手抓牢两只鼎足,全身紧偎大鼎,大喝一声:“起——”大鼎却纹丝不动,乌获面色涨红大汗如豆,再度大喝一声,拼尽全力想提起鼎足,一发力却是两臂发抖大腿发抖面色骤然血红。
突然一声闷哼,乌获滚下了石兽底座,一股鲜血箭一般从口中喷出,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乌获——”鼓声戛然而止,孟贲一声嘶吼哭喊,凌空飞下扑到乌获身上。面色惨白的乌获向孟贲一咧嘴,未及笑出,也没有说一句话,便瞪直了铜铃大的双眼。
秦王荡见状,不由得脸色铁青,大喝一声道:“孟贲!害怕了?!”
孟贲从乌获身上跳起,雷鸣般大吼一声冲向大鼎,孟贲冲上了雍州鼎的石兽底座,将黑色绣金斗篷一把扒下扔掉,又三两下将精铁甲胃褪去,全身上下唯余一片包身小布,赤身站立,全身黑毛,几乎与鼎耳等高,威武雄猛的气概引起秦兵一阵狂热欢呼。
孟贲跨开马步,两只黝黑的胳膊伸出,大手牢牢抓定雍州鼎的两只鼎足。
全场屏息中,只听一声大吼响彻王城,孟贲全身肌肉如巨大石块绷紧凸显,雄伟的雍州大鼎骤然被拔起于基座,升离地面数寸。
眼见鼎身微微晃动,秦国甲士一片呐喊声。
“起——”悠忽之间,孟贲巨大的身躯拼命挺直,快垒重叠的大肌上汗水喷泉般涌出,全场静的如同深山幽谷,唯闻孟贲骨节发出“客客”的闷响,眼见孟贲双眼凸出,眼珠血红,全身黑毛直伸长,状如狰狞巨兽……
就在这刹那之间,突然一声滚雷般惨嚎,孟贲两只大手从肘部“咔擦”断裂,庞大的身躯飞到了空中,眼珠宛如两颗红色弹丸弹上天去,庞大的身躯弹开数丈,直飞王钟,击出一声令人心悸的巨大轰鸣。
在看雍州鼎,两只血淋淋的手臂依然抠在鼎足,潺潺鲜血从断肘流向石座。雍州大鼎在血泊中冰冷地岿然直立。
“……”现场一片静默。
原本叫嚣着要将雍州鼎搬回老家咸阳的嬴荡,这一回都愣住了。
秦王荡沉重地咽了一口唾沫,望着那一座古朴而厚重,此时此刻又沾染了两名秦国勇士的鲜血的雍州鼎,不由得心生畏惧。
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嬴荡,还是第一次出现恐惧这种情绪!
嬴荡与孟贲、乌获二人角力多日,对于他们的气力很是清楚,若是连他们二人都无法举起这雍州鼎的话,自己也是无计可施的。现在孟贲和乌获都因为举鼎暴毙身亡,老实说,有这两个前车之鉴在,自己再冲上去举鼎的话,多半是这样的下场。
见到秦王荡神色踌躇的模样,刚刚还蔫了吧唧的伯喜不由得讥讽地笑道:“怎么,秦王,汝是害怕了吗?”
可恶的老匹夫!寡人必杀汝!看见伯喜这么怂恿自己,想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秦王荡心里是又惊又怒,转念之间,更是追悔莫及。
狠话已经放出去了,大丈夫尚且一言九鼎,更何况秦王荡贵为一国之君,之前说举鼎现在却又不敢为之,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的吗?
而且自己招呼这么多的秦国将士进来,不正是为了一睹自己举鼎的风采的吗?事到临头,怎可退缩?自己作为秦王的脸面往哪儿搁?
没想到连孟贲都举鼎而死,宋王偃见状,不由得庆幸不已,好在自己没有莽撞地同意秦王荡比试举鼎的事情,不然下场一定非常凄惨!
这鼎根本就不是能以人力举起的东西!
看来历史果真因为自己的出现,开始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似原来的历史上,秦武王举鼎乃是在三年之后,秦国大兵压境,进击到洛邑王畿之时,而那个时候,作为前车之鉴的孟贲举鼎半尺便受了内伤,并没有因此而暴毙身亡,现在却死得这么惨,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不知道,秦王荡还会不会如同历史上的秦武王一般,装比遭雷劈,死得那么窝囊!
“寡人……谁说寡人害怕了!”秦王荡脸色一沉,随之搓着手走到了雍州鼎的跟前,还有意无意地给了旁边的张仪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