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楚,你回来了!”
“是啊。陈大娘,我回来了!你这是去赶集吗?”
“是呀是呀。俺的四儿子要娶媳妇了,总要出去置办一些彩礼的。”
“那您慢走啊!”
会稽的一个较为偏僻的村落里,一名穿着鲜亮的衣甲的年轻人,在向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打招呼。一个村落不大,两三百人,大家互为邻里,彼此都是相知而和睦的。
这个穿着衣甲的年轻人,正是当年被宋王偃流放在外的子楚,公子楚。
子楚本被判处流放三年,但是三年刑期已过,他却没有回到朝歌,过着他的一国公子之尊的富足生活,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子楚反倒是流落民间,成家立业了。
从宋王偃五年(公元前315年)至现在的宋王偃十三年,算起来,迄今已有八年的时间。
子楚早已成家立业,他曾经干过渔夫,当个铁匠,做过车夫,当兵已有四年,累积军功和资历,子楚已经是公乘,属于宋国军功爵制中的第八级,而子楚现在不过是二十岁的年纪,可谓是年轻有为!
凭着他的尊贵身份,和宋王偃对他的宠爱,子楚本来可以一跃成为朝中显贵,或者是军中之大将,在干骜、熊子丹这般名将的麾下磨砺,可是子楚硬生生地从小卒做起,真可谓是不一般。
子楚随即拐过一条巷子,径直回到了一道篱笆墙外,这里是他的家,家里有一妻子邹氏,有一儿子子琰。
邹氏是当地一位教书先生的女儿,长相温婉,知书达礼。子楚当时年岁还小,宋王偃固然是流放子楚到会稽的,但是并没有难为他,还让人安排他到当地的私塾上学,而子楚进的私塾,就是邹氏的父亲这一家,故而子楚靠着自己的魅力和手段,终于抱得美人归。
至于子琰,已经两岁大,子楚当时跟随船队东渡离开的时候,子琰刚刚出生。两年未归,只有书信往来,说起来子楚心中是十分的愧疚的。
“夫人。”望着邹氏在屋外淋着菜地的背影,子楚不由得触景生情,轻轻的叫了出声。
骤然听到这熟悉而又想念的声音,邹氏亦是娇躯微微一颤,随后回过头,有些不确信地喃喃自语道:“夫君,是你吗?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吗?”
“夫人,我回来了。”子楚露出了一张发自内心的极为阳光的笑容。
邹氏顿时放下了手里的瓢子,如蝴蝶扑向花蕊一般,飞扑了过去,一把冲到了子楚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我等得你好苦啊夫君。”
邹氏发泄似的拿着粉拳,轻轻的捶着子楚的胸口,眼泪汪汪,原本的积攒在心中的诸多委屈,在见到子楚的那一刻,便如同开闸的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子楚不由得垂怜不已,一把攥住了邹氏的玉手,叹气道:“让你受苦了,夫人。”
“这一次回来,你要呆多久?”邹氏是一个懂事的女子,很快就止住了哭泣。
“还不清楚。不过伐楚之战在即,若是国有战,吾必应召参战。”
就在这时,从门缝里忽然探出一个小脑袋。
“这是……子琰?”
邹氏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看见在屋里探头探脑的小子琰,不由得噗嗤地笑了出声,随即招了招手道:“琰儿,过来。过来见一见你爹。”
“哼,坏人,欺负娘亲的坏人!”子琰不过两岁大,说起话来奶声奶气的,可爱极了。
子琰显然是一个孝顺乖巧的孩子,很听娘亲邹氏的话,这不,一看见邹氏招了招手,便步履蹒跚地走了过去。子琰学会走路不久,故而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真是让人害怕他会不会跌倒下来。
子楚见状,不禁笑容满面,蹲下身子,张开怀抱道:“来,琰儿,让爹抱抱。”
子琰显然有些怕生,见到子楚这张陌生的面孔,不禁有些迟疑,又看了看娘亲邹氏。邹氏颔首道:“给你爹抱抱。”
子琰随即慢慢的走到了子楚的怀抱里,被后者一下子抱了起来,子楚宠溺地摸了摸子琰的粉雕玉琢的鼻子,笑着道:“好一个大胖小子!哈哈,人小鬼大的,想必比你爹我当年还要机灵呢!”
邹氏闻言,不由得捂嘴笑道:“夫君,你怎知道你似琰儿这般大的时候很机灵呢?”
“我娘告诉我的啊!”子楚还在乐此不彼地逗弄着小子琰。
“夫君,我嫁给你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你提起父母的事情呢,能给我说说吗?”对于子楚的身世,邹氏是一点都不清楚的。
说起来,子楚在外面一直是以庶民示人的,并不曾泄露过自己是宋王之子的身份。
“你以后会知道的。”子楚还是以这句话打发了邹氏。
这时,在篱笆墙外面,忽而响起了一道让子楚倍感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