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赫连长君才缓缓开口问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p>
“反正我活着，也只能是拖累。我死了，对姐姐和公子来说，都会变得轻松。”灵犀眼眸一黯，稚嫩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相称的悲伤。</p>
赫连长君一把掐住灵犀的喉咙，腾腾的怒火在胸中燃烧着，反复回想着他王兄死时的模样。他恨不得立刻就让凶手死无葬身之地，却都不能解他心头之恨！但是，眼前的丫头还只是个孩子，她安然赴死的模样，让赫连长君蓦地想到了曾经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在被他推下楼的前一刻，她还带着孩子的天真，一转眼，物是人非。</p>
那一个错误，产生了后来多少的纠葛，赫连长君无法算清。只是，如若他没有杀了从前的阿璃，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情？他跟阿璃之间的一切，都会改写。或许，他也不会又一次伤害她，而这一次，仍然是他无法挽回的错误。</p>
灵犀的脸因为缺氧而慢慢涨红，表情有一丝痛苦。</p>
赫连长君另一手中，握着未完成的手帕。或许是想到了阿璃，他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一些，犹豫片刻之后，他推开灵犀，转过身去：“我可以不杀你，但你要告诉我，当初紫琴公子答应救我王兄，提出了哪些条件。”</p>
灵犀有点奇怪地看着赫连长君：“郡主没有告诉你公子提出的三个条件？”</p>
三个？赫连长君呼吸一滞，现在似乎还能想起当时蓝若璃那么坦然地跟他说，紫琴公子只提出了两个条件。她为什么要隐瞒最后一个条件？！</p>
“第一，不许将这件事告诉除了郡主和你以外的任何人。第二，要绥王迎娶我姐姐。第三，等到绥王爷痊愈之后，郡主要跟阿楠嬷嬷走。至于去哪儿，我也不知道。”</p>
灵犀说完，赫连长君已是恍然大悟。</p>
阿璃隐瞒这个条件的原因，还有之前她那些奇怪的言行，其实是在为她的离开铺垫！为了救赫连长羽，她竟然答应了紫琴公子这样的条件！</p>
“阿楠嬷嬷是什么人？”赫连长君追问道。只有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他才知道能去哪里找到阿璃！</p>
可是灵犀却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只是见过她几次而已，全白的头发，看起来很老，但是功夫很厉害，比我家公子还厉害。公子对她很尊敬，叫她阿楠嬷嬷，所以灵犀也叫她阿楠嬷嬷。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p>
赫连长君有些沮丧地坐下来，手中紧握着那张手绢，心头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无边的恐慌向他袭来，就好像他失去王兄的时候那样，而这一次，真正是他最后一个亲人。他对阿璃的去向一无所知，该去哪里找她？</p>
“阿璃……”赫连长君一下子站起来，朝驿站外跑去，在雪地中漫无目的地奔跑和寻找，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却没有一点回应……</p>
六月的雪，在这一天戛然而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