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茗的身体如同杯中茶叶舒张开来,所有的压抑得到忘却,梦如约而至。
山茶花中,祝茗一席红衣而立,款式与民国嫁衣相仿,细微处却有所不同,袖口凤纹与民国时期凤的形象截然不同,与其说是凤,还不如说山鸡来得贴切。
红衣绣工非常精致,祝茗下意识的认为,没有十年绣工,根本不可能完成。
漂亮衣服是女人的天性,祝茗也不例外,哪怕只是梦境,能穿上如此精致漂亮的衣服,心里略微有些得意。
抬眼望去,茶花深处果然站着一道模糊人影,看不清,似乎只是海市蜃楼的倒影。
“你好,山中人。”
祝茗熟络的打着招呼,好像见到失信多年的好友,毫无违和感。
友好的问候,注定得不到回应,人影静静地望着祝茗。
说是望着,其实只是祝茗的感觉,她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却看不清对方的眼睛,冥冥的感觉,她知道对方在望着自己。
祝茗不管对方是否回应,发泄式的自顾自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上我,我也不在乎你找上我,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找了错人,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述说是释放心中恐惧最好的方法,没有之一,精通心理学的祝茗深知此点,她不需要对方的回答,梦境中也没人能回答。
“我知道是你让我入梦,但你的梦境控制不了我,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脱离梦境,甚至我能让自己不入梦,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能做到。”
祝茗越说越快,语气却恰好相反,越发得平静,“既然你号称山中人,我会回大山找你,不管你有什么目的,都不会得逞。”
茶花深处,若隐若现,“山中人”真是一个贴切的称呼。
该说的都说完了,梦也该醒了,遗漏没有说的也不急,大山深处见面后再说不迟。
梦境开始坍塌,一双看不见的手擦拭着画布,茶花飘落,红衣破碎。
茶花深处传来一声呢喃:“你从。”
……
祝茗浑身剧烈颤抖,双腿无意识的蜷缩到沙发上,双臂环抱双膝,五只成抓,由于过度用力而泛白,暴起的青筋狰狞而可怖。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声音由低沉的哽咽,转为高亢的嚎叫,喉头的颤抖宣誓着女人的恐惧。
梦境传来的呢喃,让她心底的自信与骄傲彻底破碎,她能能感觉到自己被黑暗笼罩,黑暗有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叫做恐惧。
深呼吸……
梦境破碎
祝茗睁开眼,自己瘫坐在沙发上,手里抓着茶杯,茶几上摆着水壶与泡面,泡面没有动过,泡面叉子屹立在桶上。
茶几旁,行李箱还未合上,密码“7—1—5”从未改变。
门口的登山鞋肆意妄为的横躺着,像两个调皮的小鬼头,发出无声的嘲讽。
穿外斑驳的灯光熙熙攘攘,窗台下没有九十公分的阴影,也没有八十八公分的阴影,有的只是让人恐惧的黑暗。
“啊……”
一声无助的嚎叫回荡,如同烧开的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