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裂金国宫中的日子远比所有人想象地都要平静得多,除了锦夜偶尔的宣召,即墨无心大部分的时间都耗在流云轩中。而在此期间,澹台沉炎原本在阵中造成的一些轻微伤势也是完全复原,虽说深宫大院里面眼线无数,但凭他和百里琉笙的身手,来去自如这一点还是全然没有问题的。只是相比起他,某人更喜欢赖在流云轩中足不出户。</p>
“无心,你难道不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像是在金屋藏娇么?”单手托着下巴,一身白衣翩跹的百里琉笙眸带慵懒地凝视着坐在对面的女子,语意调笑却沾染着说不出的风流写意。</p>
慢条斯理地抬头瞥了他一眼,即墨无心复又垂首,只专心地继续着手下尚未画完的一幅芙蓉图:“你这种娇我可还藏不起,再者,我也不信在你堂堂少岛主的眼里,这流云轩会当得起金屋二字。”明明初见之时是那样出尘若仙的男子,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高高在上,怎么没跟着她多久就变成无赖了呢?</p>
“若是无心你亲为我一人而备,便是茅草棚,琉笙也是甘之如饴的。”笑容越发温柔入骨,百里琉笙眼底的暗色愈深,却是透着谁也看不懂的认真和专注:“我现在只是后悔,为何当初就没有想着要早些找你呢?”</p>
如果在澹台沉炎之前就先一步遇上了自己,那她心里那么珍惜和紧张的人,会不会也跟着改变呢?</p>
“我一点也不觉得这个玩笑有多好笑。”勾勒好最后一片花瓣,即墨无心搁下手中画笔,却是自顾自地整理起先时因为作画而高高挽起的袖子,同时轻声出言吩咐侍医将画收好,然后才缓缓转头看向因着她这句话而不自觉面容僵硬的百里琉笙:“我知道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所以你用不着时刻提醒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很清楚,这纸婚约其实并不具有多大的效力,待到一切结束之后,你想废除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p>
她之所以会默认它的存在,只是因为那是外祖和娘亲在世之时和他人定下的约定,是他们留给她的为数不多的东西。所以,她不会主动违逆,哪怕是毁弃婚约,也不应该是她来开口。这大概,也算是她能尽的唯一的孝心了。</p>
“即墨无心,你就非得跟我把界限划得这么清楚吗?”虽然平日里也没少听她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但不知为何,在看过她近几日对澹台沉炎无微不至的关怀之后,百里琉笙竟然无端地感觉心中刺痛:“我是海神之殿的人没错,我是想要和你合作也没错,可是我从来都把一切摆在明面上,我也从来没动过任何想要害你的念头,如果你还是不信,我随时随地都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向你起誓!这样的话,你能不能够试着对我公平一些?至少,不要时刻戒备我,不要把我当成敌人。”</p>
他是真的,对彼此现有的关系感到无力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