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月哥哥的！”包包下意识地放软了声音，一声月哥哥叫的即墨玄的眉头抽了抽。她双手规规矩矩地叠放在膝盖上，似是怕自己坐的不好看，让那谪仙般的男子看轻了，“月哥哥说什么都好。”</p>
即墨玄见惯了包包咋咋呼呼，也了解她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脾性，故而对包包态度的突然转换，只是默了默表示无语。</p>
和世勒翌却是完全呆住了，他见过包包迷恋即墨玄容貌的样子，亦见过她对着自己脸红娇羞的模样，但不管是什么时候，她总会保留着些微戒备。</p>
而现在面对炎月时，这种完全放弃抵抗的绝对顺从，他还是第一次看到。</p>
炎月淡然一笑，朝和世勒翌不经意的一瞥，目光俯瞰苍生。</p>
和世勒翌涌在喉咙口的话，瞬时被炎月的目光堵了回去，平生第一次生出了谦卑之感——正如当初第一眼看见云可轩，美好纯净不染尘埃。</p>
他们俩怎么这么像？突然涌起的念头，让和世勒翌他怔了一怔。恢复过来，他转眼细细打量着炎月，良久，却没从二人的眉目之间瞧出任何的端倪。</p>
“盛世酒庄的沐庄主是一个奇女子，她的古盛商行里有几间空房间，”炎月若有若无的目光扫过即墨玄与和世勒翌，“我带着小轩就暂时在古盛商行住几日。”</p>
“好！”和世勒翌不等炎月说完，抢先表态，像是怕即墨玄阻止或是炎月反悔似的，他起身就走，“就这么决定了，我有事先走了。”</p>
住在沐离的商行里，与他而言是最好不过了。</p>
“皇上请留步！”炎月亦像是早就猜到了和世勒翌急不可待的心思，抢在他的脚步跨出屋门之前出声，“皇上，你应该给小轩留一张书面文书。”言罢，为即墨玄递上一杯茶。</p>
和世勒翌一脚刚要迈出门去，闻言就那么定住，片刻后，一下一下回身，直直盯着炎月，不言语。</p>
即墨玄向炎月举起茶杯相对，完全是一副旁观者的姿态。</p>
“笔墨！”炎月也不再看和世勒翌，只对呆立在门边的蓝筱依吩咐道。</p>
蓝筱依蹭蹭地跑了两个来回，便把砚台笔墨皆数在书案上摆好，她伺立一旁，虚手以待。</p>
“城主为何如此苦苦相逼，”和世勒翌面色依旧是冷冷的，然而包包却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哀伤疲倦，似是一个长途跋涉后精疲力尽的旅者。</p>
炎月抬眸，凝目看向和世勒翌，他本就风姿卓越，彼时专注凝视一个人的模样，自然透出一股凌驾于万物之上的轻云气韵。他用飘忽在红尘外的声音，向和世勒翌诉说他这么做的缘由。</p>
“小轩没有得到皇上的休书，身上便永远担着皇上侍妾的名分，这样亦是让小轩违反了我空山族规，皇上若对小轩是真心的，日后自然能再续缘分……难道皇上你真如我所说，爱的是自己而非小轩？”</p>
他说的句句在理，和世勒翌默然，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反驳。</p>
“皇上，请！”蓝筱依很诚恳地向和世勒翌行礼。</p>
包包咬着下唇，尽力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响。得到他的休书便说明她真正的自由了，这样激动人心的时候，她生怕自己发出一个喘气声被发现存在，而让和世勒翌改变主意。</p>
和世勒翌一步一步走向书案，每一步都像被灌上了铅铁般的沉重。</p>
蓝筱依早已为他拿好了上好的狼毫笔。</p>
这支让狼毫笔是司马家陪嫁中的一把。那时她刚进王府，他知道心兰从来不会放过进王府的新人，因为她可能是云可轩，他想要保护她。</p>
成亲当晚，他本想留宿玲珑阁，就近保她一夜，心兰手下的九婶不是普通的杀手。</p>
犹记得，那夜包包埋头用那把最大的狼毫给他刷后跟脚皮的模样，她叉腰得意地大笑，像是征服了全世界。就是那一刻，她便征服了他的心。</p>
那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心。</p>
如果知道会变成今日这般，那时就应该把她变成他的女人……</p>
“皇上，请！”蓝筱依恭谨地催促。</p>
从来没觉得蓝筱依这么不顺眼过。</p>
和世勒翌冷冷看了蓝筱依一眼，蓝筱依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但手中狼毫却是毫不含糊地给他递上。</p>
执毫疾书，恨不得无墨布碎。每落下一笔，便觉得心里抽动一下，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随着字填满白布，瞬间离开了自己。</p>
想抓住，却怕徒留满地伤。（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