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氏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跟在她后头的几个华衣贵妇皆都面面相觑,疑惑的目光尽数投向仝氏。
仝氏心下恼恨,面色却变得很快,微微一笑,“还是晔哥儿想的周到,快把软轿抬到二门上去。”
离她最近的一个身穿深紫色华服的妇人淡淡一笑,“晋王妃,怪不得您能教出这样让皇上都赞叹的媳妇,我等自叹不如,咱们可都要跟您学一学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众人岂会听不懂?表面上听着是夸赞,其实却是在讽刺宇文晔对仝氏的不敬,婆婆亲自出门迎接,媳妇却连车门都不下,这事儿让人说出去,怎么都不好听。
仝氏看着马车进了大门,径自拐弯进府,面上笑得温煦如风,“夫人谬赞,皇上不过是体恤她一片诚心,那值得摆上台面来说道。晔哥儿虽不是我亲生,但我与这媳妇却是有缘的很,她这会子身子虚,我也心疼的紧。”
面上眉慈目善,心底里却恨得牙痒痒,她原本称病卧在后院,谁知却接到圣旨,皇上赞扬黎言裳一片诚心累病在威远侯府,其心可嘉,而末尾又夸赞仝氏教导有方,各有赏赐,仝氏顿觉受宠若惊风光无限,自是要在人前装一装,亲自到门口迎接黎言裳,却落得这样一幅冷脸。
“几位夫人,今儿个怕是要慢待几位了,晔哥儿媳妇病的厉害,我须瞧瞧去,几位先去宴席上热闹着,等会子我再去陪夫人们。”仝氏微微欠了欠身子。
那几位见此等情形,即使心里想看人笑话,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再凑上去,都客气了几句便跟着丫头转身去了前院。
仝氏脸上的笑容顿失,面色铁青的赶去二门,远远的恰看到宇文晔正抱着黎言裳下车,竟是当着众人的面把黎言裳抱进二门里去。
她差点愣在当地,宇文晔对黎言裳一向清冷,尤其是黎言裳小产之后,两人之间更多了几分恨意,可宇文晔今天的态度,似乎……
仝氏气的紧攥着拳头,狠狠的盯着宇文晔的背影,眼角忽然瞥见文管家一溜小跑追上宇文晔,蓦地眸光一闪,嘴角处挂着一丝淡笑。
前院大厅,坐了满满的一屋子人,晋王宇文治坐在正中的雕花大椅上,而屋中央站着的是一身喜服的新娘子安若曦,头上蒙着盖头,正等着新郎来拜堂。
仝氏微微一笑,扶着金枝的手走进来,温和的看了一眼安若曦,遂走到宇文治跟前道,“王爷,晔哥儿马上就来了,他媳妇身子实在虚得很,晔哥儿怕下人笨手笨脚,亲自把媳妇送回去了。”
宇文治脸色阴沉,目光冷冽,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仝氏嘴角微微上扬,眼角瞥向厅中央亭亭玉立的安若曦,余光落在她紧紧攥着的拳头上,很满意的笑了笑,果然是个沉不住气的。
稍过片刻,宇文晔姗姗而来,已经换了新郎服,依着规矩与安若曦行了侧妃礼,待要送入洞房时,头上顶着盖头的新娘子忽然张口,“世子爷,听闻世子妃身体抱恙,妾理应先去服侍世子妃,免得下人笨手笨脚服侍不好。”
刚入府的新嫁娘居然不顾新媳身份去伺候主母,听在众人耳里,真真知书达理卑谦贤惠,安若曦登时便为自己博得了个好名声。
而晋王宇文治脸上却一直是淡淡的,瞟了一眼安若曦,沉声道,“胡闹,快送新人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