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热闹了一天的晋王府仍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而此时的静武院却显得格外幽静。
仝氏微眯着眼端坐在雕花大木椅上,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身边站着的乔妈妈正弯着身子低声说话,“王妃,安侧妃在霓裳院里呆了大约一个时辰,世子妃让宝瓶带了安侧妃跟前的人出去吃茶,谁知一会竟睡着了,世子妃腿上不舒服,安侧妃就亲自捶了一个时辰。据说安侧妃离开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仝氏微眯的眼缓缓睁了睁,嘴角微撇,“安氏不是个安分的,头一天进门就碰到这样的事,一定不会咽下这个哑巴亏的。”
乔妈妈眼皮微动,扯出一丝不屑来,“王妃,这样也好,省了您的心,安侧妃一出手可就是黄金送子观音,生生是要把世子妃给压下去。”
仝氏冷笑着哼了哼,“皇后娘娘调教过的,也不过如此,既如此,便让她得意猖狂去,尾巴翘上天去更好。”
乔妈妈登时意会,连连点头,“王妃放心,奴婢明白。”
门口的猩红大毡子被人掀起来,刮进来一股凉风,镶着金边的暗红色长衫在门边动了动,宇文治抬脚进来。
仝氏慌忙站起来迎上去,“王爷,快坐下歇歇,这两日可是把您累坏了。”
宇文治眉角带着些疲惫,昨天他亦是一夜未睡,若不是今天得了皇上嘉奖的圣旨,只怕这会子也难心安。
金枝已端了水进来,仝氏亲自服侍着宇文治净手,又换了一身家常闲服。
斜靠在大椅背上,宇文治脸上仍是掩不住的疲惫,抬眼看了看仝氏,眼角带着些责备,“你这当娘的以后也多管管恒渊,他那样的性子,逞强好胜又自认江湖道义,迟早闹出事来。”
仝氏面上讪讪的,捏着手帕擦了擦眼角,“王爷也不是不知道,他一向尊崇你这个做父亲的,天天盼着能像王爷一样有本事,也能统领六军。”
宇文治顿时瞪了瞪眼,恼怒的看一眼仝氏,“他哪是长本事?他明明就是好高骛远,再说了,我多次跟你讲过,晋王府的人绝不会再统领大军,不再涉足朝廷,这些难道你都忘了?”
仝氏被呛得脸上一阵青红,顿了顿,才又狠狠的道,“难道还让他真去做个纨绔子弟,与那些不务正业的纠缠在一起?”
宇文治见她动了气,语气稍稍平缓下来,叹了叹,“眼下朝廷正是动荡,圣意难测,事事都要小心才是。”
仝氏更觉得心底有气,“王爷说的我何尝不知,但好歹您也是皇室的人,曾经也为天宇朝立下过汗马功劳,可如今,一个小小的威远侯都敢如此不依不饶,岂不是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宇文治粗黑的眉毛挑了挑,紧紧的皱在一起,威远侯如此行事,确实怪异,但这件事对晋王府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或许也代表着皇上的某种态度。
皇上表面上打压了王府的男人们,却又高高抬举了王府的女人,这是否也是皇上心里的一种权衡呢?
但他并不说明,朝廷的事他并不想仝氏多知,只希望她能管好王府的事,“黎氏也算立了一功,以前的事就不追究了,如今又多了安氏,为王府开枝散叶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