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嬷嬷依稀记得“……二十七，始发愤，读书籍……”，是谁，她可忘了。</p>
徐氏嫣然一笑，“你的有理，许是三爷哪天忽然要发愤了，也不定。”</p>
苏洵不就是二十七岁了才知道努力的么，后来和他的两个儿子苏轼、苏辙一起进京赴试。</p>
何嬷嬷见自家姑奶奶笑容轻快明媚，便也随意的起家常，“大爷进京会试，大奶奶可是牵挂的很，人都瘦了一圈儿。但愿大爷高中了，合家欢喜。”</p>
“必能中的。”徐氏笑吟吟。</p>
何嬷嬷未免有些奇怪，陪笑问道：“可是大爷火候到了？”</p>
裴二爷托辞不肯进京，借口是“火侯不到”。何嬷嬷精于世务，却没什么学问，还真以为是什么火侯不火侯的。</p>
徐氏笑着摇头，“火候到没到，我却不知。我只知道，头了！”</p>
问“大伯能不能过乡试啊”，了头。于是，大伯真的过乡试了。</p>
问“大伯能不能过会试啊”，可是也头了呢。看来，十有八，九大伯会高中。</p>
何嬷嬷忍俊不禁，“九姐，真是裴家的福星啊！”——</p>
天庆五年二月，在京城贡院举行了会试。会试分三场，每场三天，对举子们来，是件很辛苦的事。会试结束之后，举子们逐个离去，个个面无人色。</p>
求取功名这条路，其实很艰辛。</p>
但是如果金榜高中了，又有一番狂喜。只觉得所有的付出、辛劳，都是值得的。</p>
裴大爷正是这其中的一个。他从贡院出来的时候，真是连走到马车边的力气都没有，被裴三爷背着上了车。可是，等到放了榜，得知他榜上有名，成了贡士，裴大爷便喜出望外，喜极而泣了。</p>
这一年的会试，共取中三百零五名贡士。</p>
“又要有三百多名进士了！”京城士绅纷纷笑着，拭目以待，看谁能得中一甲。</p>
裴大爷很有几分自知之明，没往众人瞩目的一甲上想，“老三，你我会不会中个同进士？”他一脸忐忑不安的看着裴三爷。</p>
“不会！”裴三爷很干脆的道：“您一准儿是二甲，的！”</p>
毫不犹豫的伸出两个指头，您不知道啊。</p>
裴大爷整了整衣襟，严肃的道：“我也觉得是。”</p>
孩儿眼睛干净，大人看不到的东西，能看到！何等的聪明伶俐，不会看错的！</p>
到了殿试的时候，裴大爷容光焕发的去了。</p>
殿试，是皇帝主持，其实未必。有时候皇帝懒的管，内阁大臣代为主持的也有。不过这回，殿试真的是皇帝主持。</p>
皇帝不光主持，还挑了几个看着顺眼的人过去问话，包括裴大爷，裴引。</p>
皇帝今天穿的是朱红皮弁服，裴大爷上前回话的时候只看见朱红色的袍服角，和黑色朝靴。</p>
“皇上长啥样啊？”回去后，裴三爷捉住大哥追问。</p>
“我不知道。”裴大爷老实人老实话，“我跪着没敢抬头，哪知道皇上长什么样子。三弟，我就看见皇上的袍服角了，是朱红色的，还有皇上的朝靴，是黑色的……”</p>
裴三爷大失所望。</p>
“那，皇上问您什么，您什么了？”他又不死心的追问。</p>
“皇上问我，安民之道吧？”裴大爷不确定的道。是问的安民之道吧？应该没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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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三爷忍耐的看着大哥，只见他抬手擦擦额头的汗，“我怎么的……忘了，真的，一句也想不起来了。”——</p>
这叫什么殿试！裴三爷愤愤。</p>
裴大爷一边擦汗，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心中很觉抱歉。</p>
殿试结果是第二天出来的，陕西裴引，第二甲第十一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