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山长是京城最有名气的书法大家,有人捧着千金登门,她也未必肯写几个字。今日倒好,一写就是满满当当的几页。
一边写还一边念叨:“怀孕前三个月最是要紧。大夫叮嘱之事,还是一一记下才好。免得忘了。”
谢明曦:“……”
一种强烈的无以名状的情绪,狠狠地在胸膛激荡。鼻间阵阵酸楚,温热的液体在眼眶里蠢蠢欲动。
这就是被珍视被呵护被疼爱的滋味吗?
前世从未领略过的幸福美好,今生悄然来到了她的身边。聪慧敏锐口舌伶俐如她,竟也有这般口拙的时候。半晌,才挤出几个字:“谢谢师父。”
顾山长收了笔,走上前,轻轻抚了抚谢明曦的发丝,温声轻叹:“师父这一生从未嫁过人,也没有子嗣,和家人决裂。亲近之人,唯有皇后娘娘和侄儿顾清,还有你这个弟子罢了。”
“在我心里,早已将你当做了自己的女儿一般。为你做这些小事,算不得什么。”
“师父……”谢明曦声音骤然哽咽,两滴眼泪滑落眼角。
顾山长笑着打趣:“听闻怀了身孕的女子,情绪最是敏感脆弱,动辄落泪。我今日总算是亲眼目睹了。”
师徒几年,顾山长对谢明曦的性情脾气同样熟悉之极。
谢明曦聪慧多智,心性坚韧。不管遇到什么困境,皆是成竹在胸,冷静应对。她这个师父,还是第一次见弟子落泪。
谢明曦这才惊觉自己落了泪,有些微羞涩地擦了泪痕:“让师父见笑了。”
顾山长笑了起来:“在我面前,想笑便笑,想哭便哭,什么都别掖着藏着。不过,大夫刚才还说过,怀孕最忌大喜大悲,免得动了胎气。为了孩子,你可得忍着一些。”
谢明曦:“……”
孩子还没出生,她在师父面前就快失宠了!
……
盛鸿回府后,得知大夫已确诊了喜脉,顿时大喜。立刻传令,给府中所有宫女内侍赏了一个月的月钱。同时严令下去,任何人不得将七皇子妃有喜之事传出府外。
然后,盛鸿便一本正经地和顾山长商议起来:“……前三个月养胎最是要紧,不宜奔波劳碌,更不宜操心劳神。不如为明曦直接告病,这样,就免了每日进宫请安。”
也少了费心劳神勾心斗角言语争锋。
顾山长深以为然,点头赞成:“每日进宫,确实太过劳累。不过,哪有告病一个月的道理。明曦有孕,是喜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们不便说,我进宫一趟,和皇后娘娘私下说一声便是。”
也只有顾山长,能轻轻松松地和俞皇后“说一声”了。
盛鸿忙笑道:“那就有劳山长了。”
顾山长不乐意听这些见外的话,瞥了盛鸿一眼:“我是明曦的师父,跑一趟也是应该的。”
盛鸿何等乖觉,立刻改口:“山长说的是,是我说话不当。”
从头至尾没有发言权的谢明曦,索性闭上嘴。
她早已习惯了打点自己的一切。这种有人照顾有人操心的感觉,既新鲜又美妙。她就做一回“娇弱”的孕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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