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天晴。年的最后一天叫“岁除”，那天晚上叫“除夕”。</p>
小河村的这一天，在太阳升起来前，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炊烟袅袅。</p>
吕氏准备着祭祖用的八大碗。吕氏还特意拿出了，新买来的几个大碗。鱼、肉、菜、糕点，还有特意买来的猪头。</p>
村子里最近好些人都聚在村头，设着摊子，玩着骰子。</p>
“孩子爹，我听人说，大哥都在那儿赌骰子。听说有不少是镇上的混混，经常在赌场混迹的。”吕氏想了想，瞅着空儿，还是告诉了唐大海。</p>
“我昨儿个也听二婶说了，大哥在镇上做活，有钱赚，也不是全部给娘的。他那儿自个儿有闲钱的，会去赌两把也是正常，别被人骗了就好！”唐大海虽说有些担心，但是每年的腊月二十三，送了灶神后，村头总会有人聚在一起赌几把的。</p>
吕氏听着唐大海这般说，也就不再说话了，本就不关她的事儿。“嗯，其实也不关咱啥事儿，既然族长让咱少去去老宅子，免得又整出啥事儿来，咱明儿个一早去下，拜个年就回来吧。”</p>
“嗯，你看着办就好了，万一又闹了什么事儿出来，咱唐家可真的要卷铺盖了。”唐大海有些担心，不过早去早回这是最好的，幸亏平日里离得远。</p>
供桌上齐整地摆上八大碗，酒杯子，筷子，三方摆好椅子。一切准备齐整了，唐大海电点起了三支香，跪地叩首，喃喃低语。将香插上。</p>
在香点过一小会儿，唐大海拿了两个铜板。向上抛，盯着铜板，等铜板落地。</p>
“一正一反！”</p>
“列祖列宗，你们慢慢用，今年是我家第一年，谢谢老祖宗们赏脸，请一次就到……”唐大海跪地拜了三拜，捡起两个铜板，退到一边。</p>
夏竹他们都被拘在屋子里。方氏絮絮叨叨地对着几个唠叨。</p>
“祖先请来了之后，供桌两旁的座位，任何人就不能去碰了，就更不会说坐啊什么的，意思就是，不能跟老祖宗抢座位。”</p>
夏竹几人一直木有瞧见过祭祖，因着他们的东厢房离着堂屋远，想看也看不到。江氏可不放心将几个孩子放进她的屋子，生怕少了什么。</p>
“姥姥，爹这是在扔铜板呢？”视力好就是没办法。</p>
“嗯，要一正一反才算是请到祖宗了。有些扔不到一正一反的，就得继续扔着，直到一正一反为止，那样才算是请到祖宗了。”</p>
方氏看着夏竹又想张嘴说话，那么久处下来，也多半了解了夏竹的性子。“祭祖，祭祖，当然是要先请到祖宗。一支香的时间，还请不到祖宗，那就继续请，直到请到祖宗为止，一直请不到祖宗，就得想想是不是做了啥对不起祖宗的事儿了，惹得祖宗不满意了。”</p>
夏竹恶趣味地想着，这老宅子那儿是不是请到祖宗了。</p>
“爹，我来试试吧？”唐有根弯身捡起地上的两个铜板，递给唐大仓。唐大仓接过铜板，最近自个儿的手气很好，就在村子里赌赌，赢了五两银子了。</p>
唐大仓用力向上一抛，静等落地。“还是一样的，难道真的是我惹得祖宗不快了？不肯来咱家享用供品了？”</p>
“哪有的事儿？”唐大山上前扶着唐有根，安慰着。“可能咱家今年有些摆得有些晚了，祖宗都在别人家先用上了，咱再等等。”唐大山虽说安慰着唐有根，只是心里也没底，往年，也就一两次，就能请到老祖宗的。</p>
唐有根又点了三支香，颤颤巍巍地跪下。“列祖列宗，今年我有事儿做得不对，你们可以托梦给我，点我清明。还望列祖列宗，给点面子，赏脸来享用这供品，我唐有根，一定安安分分，绝不生事儿了。爹娘，麻烦你二老，帮忙请请老祖宗们……”说着又磕了三个头，站起来，插了香。</p>
“让大山试试吧……”唐大仓连抛了五六次，还是请不到祖宗。唐大仓听着唐有根发话了，不情不愿地将铜板交给唐大山了。</p>
“还是一样的……”唐有根有些腿软，站不住了。</p>
“呼……爹，爹，不一样的，祖宗请到了。”唐大仓有些拔高了声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