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宫。
淑妃泫然欲泣,拉着郁棠的手,迟迟不放。
她又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郁棠看。
郁棠,“……”
最近她身边的人都是“沉默是金”啊。
淑妃已经挥退了宫人,抽泣了好半晌,才道:“棠儿啊,出门在外,你一定要狠,你若不恨,别人就会对你狠。漠北边疆,民风彪悍,那北魏铁骑野蛮狠辣,你不要心慈手软,能杀多少是多少。”
郁棠,“……”
她还以为淑妃是担心她呢。
“娘娘放心,我是晋王妃,即便是女子,也懂保家卫国。”其实,郁棠和赵澈是去漠北躲难去的。
然而,漠北也是凶险万分。
可这世上最凶险的人,很多时候都不是自己的敌人。
“娘娘,我与王爷几日后就要启程,您可还有什么事需要交代的?”郁棠问道。
淑妃总归是自己的娘亲,相比赵澈,她好歹也是有娘的人。
淑妃莞尔,温柔的笑,“棠儿,本宫没有哭,本宫只是方才眼里进了沙子。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你比本宫幸运,也一定能比本宫做得好。你要记住,这天下成大事者,并非只有男子。只要你足够强大,他日离开了赵澈,也无关紧要的。”
郁棠,“o…”
嗯?这就是淑妃要交代给她的话?
她怎么觉得淑妃还指望着她去打天下?!
宫人疾步过来,“娘娘!晋王殿下他非要闯进来!”
晋王不宜入后宫,郁棠离开京都之前,想见见淑妃,所以就让赵澈在外面等着,谁知他还是离不了自己,这就要冲进来了。
郁棠当即起身告辞,“娘娘,我走了,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娘娘多保重。”
淑妃起身相送,看着女婿站在宫门外,一脸冷硬凶煞的样子,之后一把抓住了郁棠的手,似乎是担心她会被人抢了。
淑妃看着这一幕,轻叹,“哎,傻姑娘,你这辈子是逃不了赵澈的手掌心了。”
……
上了马车,赵澈还没松开郁棠的手腕。
郁棠吃痛,低头一看,发现手腕已经被捏出了指印,她真怀疑赵澈能捏断她的手,“赵澈,我回来了,你放开吧。”
男人俊脸不悦,又像是很委屈,顿了顿,终于开口道了一句,“不准学她。”
学她?
郁棠晃了晃神,顿时明白了过来。
赵澈是担心自己和淑妃一样,拥有数个蓝颜知己么?
郁棠神色赧然,“赵澈,我是我,淑妃是淑妃,我既已嫁给你,这辈子便会与你一起走下去。”
男人即便如今不太正常,但也甚是难哄。
一路上都不太高兴。好像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
到了晋王府,明远博和郁瑾年过来了。
得知郁棠会和赵澈一块出征,他二人是来送行的。
然而,郁棠和赵澈刚迈入后院,男人手中软剑拔出,随时准备作战,他气势凌然,绝非只是做做样子。
“阿姐!”
郁瑾年被郁长东困在军营数月,加之郁棠嫁给了赵澈,他一直耿耿于怀。
此番求了郁长东,才得以出来。
郁瑾年看着如今的郁棠,只见她明艳动人,不管是脸蛋,亦或是身段,与之前相比,皆有很大的变化。
之前是青涩的少女,如今温婉清媚,即便是他,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郁瑾年正朝着郁棠走来,突然一道剑光闪过,待众人一定睛,就看见一把长剑直直刺在了郁瑾年的脚下。
他若是再往前稍许,下腹三寸之处,就要彻底离他而去了。
郁瑾年,“……”瞬间流汗。
一旁的明远博,“……”
坊间都在传赵澈疯了,他们现在算是亲眼所见了。
郁棠讪了讪,挽住了赵澈的胳膊,寸步不敢离开他,解释道:“王爷他……寻常时候并不是这样的。”
赵澈不喜欢任何男子接近郁棠。
对三个岳父如此,更何况是外男。
郁瑾年和明远博原本还想留下多说几句,但赵澈已经拿出强硬的态度在逐客。
二人只好火速离开。
……
晚上,郁棠和赵澈躺在床榻上。
马上就要出征了,她也不知道赵澈心里到底明不明白,“赵澈……咱们此番去漠北,其实是逃难。我想过了,只要有兵权在手,纵使皇上和柳家要对付你,也没有那么容易。”
她说着,男人却没反应。
两人面对面躺着,郁棠摸着他俊美的脸,“赵澈,日后莫要随意伤人,你听话好么?”
她感激他无数次的救命之恩,爱他风华绝代的模样,更是心疼他这二十多年来的处境。
郁棠一点不想放弃赵澈,更是不想让赵澈自己放弃自己。
男人的唇蹭到了郁棠的手边,像是在啄吻,之后抱怨道:“不准靠近他们。”
郁棠,“……”
他阴沉了一晚上,就是因为郁瑾年和明远博?
她想和赵澈商榷大事,可赵澈现在的关注点,和她完全不一样。
“赵澈,咱们要去漠北了,你高兴么?”
到了今日,郁棠发现,她其实并不了解赵澈,也不懂他的喜好。
男人不再说话,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身子僵了僵,一个翻身将郁棠压在了身下。
他之前正常的时候,就总是折腾不够。
这几天却是一直素着,郁棠担心他的身子,遂很是主动。
她任由赵澈沉浸在雪腻处,手捧着他的头颅。
本该一切水到渠成,可郁棠正褪下他衣裳时,男人动作一滞,快速翻过身子,背对着她。
郁棠,“……”
她都准备好了,也想和他亲密了,她推了推赵澈,“今天可以的。”
赵澈只回了她一个字,“不。”
郁棠,“--||”
……
几日后,远征的队伍开始启程。
除却赵澈和白征之外,炎帝另派了陈庆侯一道出征。
陈庆侯是三朝元老,也是炎帝的人,炎帝派他过来,就是为了监督赵澈。
然而,这一路上,陈庆侯几乎没有见到赵澈。
白日赶路,晋王夫妇都在马车内。
到了晚间安营扎寨,晋王夫妇二人就在账内,足不出户。
害的陈庆侯每次向炎帝禀报消息,都是陈词滥调,“无事发生。”
一月后,京都的炎帝又收到了同样的信笺,“无事发生。”
这让炎帝很慌。
怎么会无事发生呢?!
他坚信赵澈一定是在憋大招!
炎帝夜夜失眠,美人又不搭理他,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
戈壁以北的广袤草原,八月之后,秋风猎猎。
将士们的嘹亮嗓音随着秋风一阵阵传入天际,“恭迎王爷!恭迎王爷!恭迎王爷……”
郁棠活了两辈子,第一次离开京都,到了这样远的地方。
马车还没停下,她就忍不住撩开车帘,探头往外去看。
但就在下一刻,赵澈突然伸手,将车帘拉下。
速度极快。
郁棠,“……”
这阵子在路上,他就没让郁棠抛头露面过,赵澈不准郁棠见男人,他自己也一直跟着郁棠。
故此,一路长途跋涉下来,赵澈的肌肤白皙了不少,之前已经是玉树临风,如今看来更是如陌上公子,如切如磋。他一身白衣胜雪,白巾遮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个道观的俊俏道士。
“赵澈,已经是漠北了,你是晋王,是将士们的将军,可不能任性了呀。”郁棠柔声的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