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竹园时,穆兰蔻正一脸疲惫的躺在床上假寐。
所以尽管木卿卿在如何的小心翼翼,穆兰蔻还是立马睁开了虽然沧桑,却依然有震慑力的双眼。
可这双眼对木卿卿来说,却是形同摆设。
妖魔地狱她都经受过,还怕区区一个眼神吗?
所以,当她看到穆兰蔻睁开眼睛时,依旧维持着初见穆兰蔻时,波澜不惊的面貌。
这样的她更令人摸不清她的脾性,探测不到她的内心。
好像你的一切试探都好比一根针,投入无边无际的大海,别说是大风大浪,就连微小的水花都没有。
“第一次解毒,可能会有些疼,您忍着点。”
木卿卿在床边坐下,从怀中拿出个长长的金丝布袋道:“而且因为你中毒已有一段时日,若旦靠今日这一次就想彻底解除,着实不可能。所以您要放平心态,好好静养,我敢保证,不出半月,毒就会解除。”
木卿卿边说边打开金丝布袋,布袋里面整整齐齐的排列着粗细不同,长短不一的银针。
最短的只有小拇指那般,而最长的居然跟人的手差不多。
看看这些针,在看看木卿卿冷若冰霜的脸庞。即使见惯生死的穆兰蔻,心里也一时发毛起来。
再加上木卿卿将最长的银针拿在手里,淡定自若的在玉竹拿过来的烛火上烘烤。更让穆兰蔻有种她为鱼肉,木卿卿为刀俎的感觉。
“卿卿,你这是……?”穆兰蔻还未说完,木卿卿手里的银针已经准确无误的扎进了她的体内。
片刻的疼痛,也让穆兰蔻突然明白,木卿卿给她解毒的方法竟然是快被医者所遗忘的针灸之法。
行针之人不仅要熟悉病人身体内的穴道,更重要的是要有颗不急不躁的心,以及面对任何干扰都置之不理的淡然。
更何况木卿卿的性格本就比常人冷淡一些,自然将穆兰蔻的话以及表情忽视,双眼只盯着手里一根根变红的银针。
待所有的银针全部扎进穆兰蔻的体内,木卿卿才稍微带有玩味的语气开口:“老奶奶刚才那么紧张,是怕卿卿会借此机会泄私愤,以报当年您赶走我们母女之恨吗?”
被人以君子之腹夺了小人之心的穆兰蔻,脸上一时挂不住,张了张嘴,没说出一个字来。
“其实您这么想也是应该的,毕竟将您换作我,我也会这么想。”
木卿卿撇了眼穆兰蔻有些尴尬的神情后,依旧面无表情却又似在隐忍什么的开口:“更何况您虽然是我的奶奶,可其实我一开始,的确想狠狠扎您几针为我们母女解恨的。”
“那你为何又下不去手了呢?”穆兰蔻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开口。
木卿卿闭上眼,将内心的愤怒强压下去,恢复原先的冷淡后,才慢慢开口:“为什么呢?或许是不经意间瞥见了您满头的白发,让我想到您现在已经是老态龙钟了,寿命不久。就算我不扎你,你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也或许是手里的银针,让我想起了自己对您有恨的同时,同样也是个医者。正所谓医者仁心,得过且过。更何况我的师傅或许在某个地方看着我,我不能让他失望。”
“也或许是身体内存在的那点血脉吧,让我对您下不去手。”
说完以后,木卿卿无奈的笑了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对命运捉弄的无奈。
或许是木卿卿的坦诚,也或许是对月柔的愧疚,穆兰蔻看着伪装有些松懈的木卿卿,轻手覆盖在她的手上,“孩子,苦了你了。”
木卿卿将穆兰蔻有如枯燥干材的手紧紧抓在手心里,心像是被针扎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