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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回家(1 / 2)

 设计公司的下班时间,跟广电中心是一样的。当李仁翔与陈君毅一同走出办公大楼,前往餐厅用饭时,谢雨花也独自开车回到了父母家中。

她刚坐下没多久,哥哥谢雨刚也来了。一面翻看着手机,一面问谢雨花:“今天彭坚到你那儿去了?”

“对,他不同意我们电视台跟拍德照法师失踪案,说会影响他办案。你应该收到他借我手机,发给你的信息了吧?”

谢雨刚把手机合上,坐在妹妹旁边的沙发上:“我也是刚看到。这小子有种,连我的面子也不给。”

谢雨花取笑道:“你以前不也这样吗,一副倔驴脾气。爸妈可没少受你的气。”

在厨房作菜作饭的父母,听到客厅兄妹俩的对话,乐了。母亲就把头朝客厅方向一伸,大声说道:“你哥虽然倔,还这看不惯,那看不惯,但心眼好,正义感强,就是性子急,又过于刚强。以前你哥刚考入警校那会儿,我跟你爸还商量来着,想把他名字中的‘刚’字给改了,也向算命先生咨询了,可人家算命先生说,以你哥的八字,加上警察的职业,这‘刚’字还是合适的,所以就没改。”

谢雨花也笑了:“哥,你还别说,你的名字中有一个‘刚’字,彭坚这家伙名字中有一个‘坚’字,你俩可真是天生一对啊。”

谢雨刚道:“你才跟他一对呢,不然你怎么老在我面前喋喋不休地提起他。要知道,你相亲回来都从不主动说起与你见面的那个男人的。”

谢雨花伸手朝他哥哥那满是肌肉的胳膊打了一拳,说道:“爸妈在,你小声点。”

没想到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谢雨刚更起劲了:“我小声点干嘛,就是要让爸妈听到,你都多大了,爸妈早就为你的婚事着急了,可你心气高,一般人看不上,如今难得有一个入眼的,我能不说吗?”

里面的父母亲听得清楚,母亲更是从厨房里赶了出来,问谢雨花道:“怎么,你有喜欢的对象了?”

谢雨花道:“这都哪跟哪啊,你千万别听我哥瞎说。”

母亲不依不饶:“你别蒙我,我耳朵没聋,刚才你们谈论的那个‘坚’是谁?”

谢雨花道:“他叫彭坚,就一普通刑警,今天下午有事来广电中心找我,我就与他见了一面,也没说几句话,就是印象还不错罢了,哪有我哥说得那么夸张。”

谢雨刚道:“绝对没夸张,你这么多年,主动提起过哪个男人?跟你相亲的小伙子都说你孤傲,高冷,目中无人,可今天彭坚去你单位,当面拒绝了你,也没给我面子,你回来非但没数落他,谈起他来还如此轻快活泼,可见对他的感觉非同一般。”

谢雨花本来还要说话反驳的,可谢雨刚却把手一挥,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一面说道:“你不用还嘴,我搞刑侦工作多年,你的这点小心思要是还看不透,我还不如辞官,回老家种地。”

谢雨花没再接话,她的脸被他哥哥说得火辣辣的,心口的跳动也加快了幅度。母亲的脸上显得更加欢喜,又问谢雨刚道:“这个叫彭坚的警察你见过没有?怎么样啊?”

谢雨刚道:“你还别说,现在想起来,这小子还真行。他是从外地调过来的,年纪可能比雨花还小,具体下次问一问就知道了。你关心的德照法师失踪案就是他跟另一个警察具体负责的。”

“这样啊,那这个小伙长得怎么样啊?”

谢雨刚瞟了一眼谢雨花,笑道:“长得差的,你女儿看得上吗?”

谢雨花双手捧着脸,头耷拉下来,一头乌黑的长发遮住了脸颊。母亲一瞧女儿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的意思,乐得更是眉开眼笑了:“刚啊,那你可得上点心啊,你就一个妹妹,老大不小了,高不成低不就的,拖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现在她难得看上一个人,你无论如何得帮她弄到手。”

谢雨花听不下去了,把头抬起,双手一捋披在脸上的头发:“什么叫‘弄到手’啊?这词用得,感觉我就像是《西游记》里的蜘蛛精。”

老太太还不服:“‘弄到手’怎么了?谈恋爱就是要有这种魄力。”

谢雨刚鼓掌叫好:“这才叫我妈,说话就是霸气。妈,你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你们干嘛,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不跟你们说了,我去书房呆一会儿,清静清静,吃饭了叫我。”谢雨花可以说是“抱头鼠窜”,着急忙慌地逃离了这一“是非之地”,谢雨刚则与他的母亲相视而笑。

半个小时候,谢家开饭了,谢雨花自己从书房走了出来,看起来心情不错,谢雨刚借了她的手机,给彭坚回了条信息:我是谢雨刚,你汇报的情况我已收到。

陈君毅跟李仁翔就简单地在美院食堂的餐厅吃了一口,陈君毅到家时,叶晓梅、文轩与柳姐也刚吃过饭。

陈君毅在卧室换衣服时,叶晓梅从客厅返回,问他道:“陈君毅,你没事关什么门啊?我今天要进次卧取点东西,根本进不去,钥匙也被你带走了,你在干嘛,制假窝点还是地下赌场?至于搞得那么严密吗?”

陈君毅道:“这日子这样下去还有过头吗?老公在外面辛苦劳累一天,回到家你这个做妻子的一句好听话没有,上来先放一阵炮。我还想问你要干嘛呢?”

“怎么了,我有说错吗?大白天的你锁什么门?”

“我这不是要比赛吗,房间里会放一些重要的文件和资料的,我怕柳姐进去打扫卫生,不小心将这些文件和资料弄丢啊。行了,我会把有用的东西全放进抽屉里的,以后不锁就是了。”

陈君毅说这句话时,心里猛然间已经想通了,现在的眠床都是大席梦思,床身压得低低的,几乎要碰到地面,他把画放在这样的床底下,外人是很难发现的,除非是刻意拿竹竿之类的物件往床底下拨弄,倒有可能将画拨出来,否则就只有等大床搬开,才能水落石出,见到这幅画了。

所以,既然叶晓梅这样说了,说明他关门的行为并不高明,反而引起了家人的误会与猜疑。

文轩似乎听到了父母在卧室中的争吵,便从客厅跑过来,拉着陈君毅的手,吵嚷着要陈君毅陪他玩。

这是儿童拉架的一种方式,面对父母吵架,毫无发言权的幼小者,只有卖萌耍可爱以博取父母关注,希望父母的注意力从双方的争吵中能回到他们的身上。他们以为自己是重要的,珍贵的,吵架的父母能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息事宁人,可他们并不知道,对于吵红了眼的父母来说,他们有时候反而成为一种发泄对象。一方在孩子身上出气,以刺激另一方,这种惨淡的经历,陈君毅小时候是常常遭遇的,因此,他每当看见文轩以这种方式来哀求他不要跟妻子吵架时,他仿佛看到年幼的自己,而他也会立刻软下心肠来。哪怕是双方都有错,他也肯定会向妻子主动道歉,以求和好,他尽可能地想扮演一个合格的父亲的角色,不想让孩子受他小时候的委屈。

但他今天却没有在孩子面前露出笑脸,虽然看在孩子份上,他不再跟叶晓梅争吵,但也没有兴致再陪孩子玩耍。他只是温和地对孩子说,他累了,并且晚上也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只能改天陪他了。

“等会儿妈妈会陪你来玩的。”说完,陈君毅就打开他自己房间的门,默默走了进去。

他心乱如麻,不知怎么的,一回到这房间,他就胡思乱想。他对家人宣称,自己是在这屋里加班工作,其实躺在这张床上,他连心都静不下来,又如何能够为工作而奋斗。

他只是随意地看着电视,玩着手机,等到屋外的家人一一回了他们自己的房间,他才从床上跳了下来。

他的这个房间有一根旧的晾衣杆,长长的,刚好伸到床底把画箱拨出来。画箱的封口是插销式的,插头是象牙形状的汉白玉。他在把画箱放进床底之前,就在这块汉白玉插头的内侧,轻轻粘了一粒米饭大小的纸屑。这样一来,如果有人要抽出插头,开箱取画,那么这块纸屑就会由于抽出插头时的摩擦力而掉落。由于这小纸屑安装在插头内侧,又很小很隐蔽,因此不容易被人发现,也就是说,只要这块纸屑还在,那么,床底的这幅画就一定没人动过。

画箱,取出来了,接着,陈君毅又从写字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张大大的黑纸,平铺在地板上,并将画箱放在了这黑纸上面。

做完这一切,陈君毅就将电视调成了静音,双膝跪地,双目全神贯注地盯着插销,将插头一点点抽了出来。

果然,米饭大小的纸屑随着插头的抽出,掉落在黑色的纸上,看得分明。

陈君毅松了口气,这就证明没人动过箱子,再打开箱一看,画好好地在里面,他也没多想,便把画箱再度封上,推入床底纵深处藏了起来。

他本来是想把画全部摊开来看,以完全验证画还是原来的画,但潜意识中对于此画的忌惮与惧意,让他退却了。

他怕什么?他怕的是如果把画全部打开,会真的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于无形之中飘浮出来。

这一夜,他还是无法安宁,躺在床上疯狂收听相声、小品与幽默段子,借以驱散那无处不在的幽灵般的气息……

周可怡转了两趟地铁,才到她故乡所在的那座小县城,出了地铁,又换乘夜间公交,下了公交,又打了一次出租车,才终于在晚上十点左右,赶回了老家。

周可怡的老家是典型的江南山区小村的民居风格,半新不旧的水泥房,上下两层,一共四大间,带一个三十平米左右的院子,种着些大蒜、小葱、菊花、兰花和茶花。

周可怡一进入院子,她家的一条老黄狗先迎了出来,这狗肯定是从家人的谈话中,得知了小主人将要回家的消息,才如此及时地蹿了出来。

紧接着,父亲和姐姐也从门框边探出了头。

“回来了。”姐姐说了一声,接过了周可怡的行李。姐姐三十来岁,出嫁好多年了,独自带着一个刚刚上小学的女儿,因为,她已经离婚了。

屋子里没别人,就父亲,母亲,姐姐,外甥女四个人。

“你晚饭吃了吗?”母亲问。

“电话里不是说了吗,我肚子饿了,就在车站边的小餐馆吃了,让你们不用等。”

姐姐把周可怡的行李放在靠墙的一把长沙发上,自己就在圆形餐桌边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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