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少辰的家在城市的最北端,那里是这座城市的老城区,遍地都是等待拆除的老旧楼房,几乎每一栋楼上都被打上了鲜艳的红色的‘拆’字,废墟瓦砾随处可见,随着人们慢慢的搬走,这里更是成为了鱼龙混杂的地界。
而刘少辰的家就属于这类等待拆迁的众多老旧建筑中的一栋,由于刘少辰的父亲年轻时工作的特殊性,所以他们的家也得以从那些面临拆迁的楼房中保全了下来,也是这里所剩不多的几栋居民楼了。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
快八点半了,天空已经彻底的暗了下去,远处的市中心依旧灯火辉煌,刺眼的led灯光束拔地而起,冲向夜空,像一柄利剑似的割裂漆黑的夜空,然后消失在更高处。
cbd的喧闹繁华依旧。
八点,正是这座城市夜生活的开始,工作了一天的人们终于可以摆脱百日里的工作来到街上,开始属于自己的自由生活,豪车如云,美女如水,在城市中心流淌不息,努力的为城市扩大着gdp。
可这一切都和这片远离城区的地方无关,八点了,已经算是比较晚的时候了,刘少晨站在巷口,眼前是这条他已经走了无数次小路,心里有些发毛。
面前的小巷子,除了巷口处的那几盏路灯还亮着,其他地方都已经是漆黑一片,再加上今天晚上是暴雨的天气,天色更加的昏暗,远处的事物在这昏黄的路灯的映照下,笼罩在大雨中,显得更加朦胧,非常的模糊。
小巷的环境算不上好,路边的垃圾桶倒在一旁,里面的垃圾翻了出来,数不清的苍蝇就躲藏在那些垃圾的缝隙当中。
路面坑坑洼洼的,被雨水一泡,多出了一个个的水坑,雨水砸在倒下的垃圾筒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散发出一阵阵的恶臭。
路上早就已经没有了行人,而不远处的那座老旧的教堂里,依旧可以隐约听见上了年纪的嬷嬷们低声祷告的声音,教堂顶上的钟被风吹着,响个不停。
这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可能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刘少晨背着装有秋水的那个木匣,双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看着眼前昏暗的小巷和飘忽不定的路灯,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他扭过头,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嘟囔了一句:“我去,今天怎么这么冷。”然后把身子往衣服里缩了缩,拉高了上衣的拉链。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盒子的上面系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那是他给妹妹挑的生日礼物,他可不想那东西被雨水打湿,然后被妹妹责备。
但是站在这里,他却有些犹豫了,不如说是有些害怕了,他看着这条自己已经走了无数次的巷子,现在却有点不敢迈步向前。
远处,他已经可以看到家的窗户了,亮着灯,妈妈肯定已经做好了饭,妹妹也一定洗完了手,正坐在饭桌旁边抱怨着他这个磨磨蹭蹭的哥哥。
“就等我了吧。”他想。
他看了一眼前面,然后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向着前面走去。
这里几乎是城市的最边缘,脏乱差是这里的代名词,而脏乱差,也就代表着治安不好。
隔三差五的就会有一两起偷窃甚至是拦路抢劫的事情发生,虽说这里的派出所已经在很努力的维持了,可是就那么几个人,也没有办法做到二十四小时的巡逻。
而现在,在刘少辰前面的不远处,就站着一个男人。
他靠着不远处的一根路灯柱,上身穿着一件蓝色的卫衣,卫衣的帽子罩在头上,遮住了差不多全部的脸,而露在外的部分则显得有些阴霾,下身是一条已经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双手也像刘少辰似的,插在口袋里,一动不动。
谁会在这样的暴雨天气里一个人待在这个没有人的偏僻小巷中?
刘少辰有些害怕,可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小巷。
而就在他踏进去小巷第一步的瞬间,前面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猫叫,就像是那种发情期的公猫的嚎叫,幽怨瘆人,这让刘少辰本来就已经紧绷的神经彻底爆发了。
“我靠!”,他吓得骂了一声。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好像注意到了刘少辰,他伸出手,稍微拉开了一点帽子,歪着头看了一眼刘少辰,然后站了起来,走到了小巷的中间,转身对着刘少辰。
只是一瞬间,愤怒就取代了害怕,愤怒到刘少辰很想冲上去撕碎他面前的这个人
随着男人的动作,他身后的东西也暴露在了刘少辰的眼中。
映入他眼帘的,是栗晨歌昏迷不醒,被这个男人随意的扔在他身后泥泞的地面上,雨水打在她的脸上,身上的衣服裂开了好几道口子,脸上脏兮兮的。
男人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笑容看着刘少辰,而这个人,就是栗晨歌的男朋友,那个许多女生口中的完美的篮球队长,胡一凡。
“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半天了。”他说,语气显得有些无聊。
“你想干嘛。”刘少辰冷冷的问。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一丝恐惧感无声的涌上心头。
因为刘少辰看到了胡一凡的眼睛,瞳孔狭长,闪着诡异的绿光,耳朵有些尖尖的,上面还有一些细长的绒毛,说话的时候露出了两颗尖锐的虎牙。
可他已经顾不上思考这些事情了,他现在只想过去把栗晨歌叫醒,然后带着她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这个奇怪的家伙。
“哦?回答了,那就是了。”胡一凡好像很自来熟一样的对刘少辰说,然后起身拦在了栗晨歌和刘少辰之间。
“不过你可真慢啊,让我等了这么久,我很讨厌水的。”
“你?等我做什么?”刘少辰的拳头紧紧地攥着。
“那你别管,不过现在,你倒是有两个选择,一,直接跟我走,二,被我打到半死然后我把你带走。”他伸手指了指刘少辰。
“你有病吧?喝多了吧你。”
刘少辰忽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就是这个人真的喝多了,才会在这里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胡话。
所以,他选择了无视掉胡一凡这莫名其妙的问题。
“哎我要是你的话,我会很珍惜刚才那个回答的机会的,因为被我碰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呦。”可是他好像没有听到刘少辰的话一样。
“我都这样劝你了,还是不听,那好吧,虽然那几个老头子让我带活的回去,可是在我看来,只要是活着就行。”
“哪怕只剩下一口气。”胡一凡伸手摘掉了卫衣的帽子,在原地活动了一下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