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这条只有几百米的小路,对于现在的刘少辰来说,却好像几十公里那样漫长。
现在他感觉自己的肺就像是一个老旧的风箱,却在用极限的速度运转,仿佛随时会爆掉,每喘一口气肺部都像是吞进了一枚燃烧着的火炭,从喉咙到肺部,都在剧烈的疼痛。
肺泡拼命的吸入尽可能多的氧气,可是对于他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
但他却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因为他的妈妈和妹妹正在等着他,她们也许正在面对同样一个胡一凡那样的怪物!
眼前,整栋居民楼都在燃烧,楼道口的铁门已经被烧的变形,就连那个放牛奶的铁箱也已经被烧焦,墙上全是被烟熏过的痕迹,地上掉落着各种东西的焦黑的残渣。
楼顶养着的鸽子不安的在笼子里拍打着翅膀,小区里的那只大黄狗也已经被烧死,漆黑的尸体就横陈在刘少辰面前,周围的一切都在燃烧,仿佛人间炼狱。
浓烟滚滚,视线模糊,一股股的黑烟不断的涌出来,钻进了刘少辰的鼻子里,呛得他几乎不敢喘气。
但他已经顾不上这浓密到可以要人命的黑烟了,他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的冲了进去,朝着楼上跑去。
七楼,他看到了家里那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防盗门,门后就是他的家。
可是,现在这扇厚重的防盗门现在却被整个扯了下来,横在楼道中间,就像是有什么人拽着它,硬生生的把它从混凝土块中拽了出来。
门上有一个大大的凹陷,那是人的拳头砸上去的痕迹,灼热的火焰从门内冲出来。
他双眼通红,顾不得两边喷吐着的火舌,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家门,然后再也支撑不住,双手撑地坐在了地上。
此刻,家里面,妈妈正站在客厅的正中间,头发散乱的披在肩膀上,热浪滚滚,一根根漆黑的发丝宛如奔走的龙蛇,她穿着平时在家里常穿的那条水绿色的裙子,手腕上带着去年生日的时候,刘少辰送给她的一只手镯。
这是一个漂亮的中年女人,可是此刻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却宛如一位皇帝,几乎压的刘少辰喘不过气。
妹妹正躲在妈妈的身后,拉着妈妈的手低声的抽泣着。
而在妈妈的对面,也就是靠近窗户的地方,并排站着四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三男一女,每个人都穿着一件过膝的黑色风衣,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副面具,清一色的小丑面具,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其中一个看起来颇具威严的男人站在其他三个人前面,和妈妈隔着客厅当中的茶几对峙着,手里握着一柄近三尺的长刀,刀身散发出逼人的寒光。
透过面具,他的眼里满是忌惮,包括他身后的那些人,他们警惕的看着妈妈,如临大敌般的紧张。
听到刘少辰冲进家门的声音,妈妈没有回头,眼神依旧盯着那四个人,她蹲了下来,对妹妹说:“小麒,去哥哥那里,躲好了。”
妹妹点点头,朝着刘少辰跑了过来,刘少辰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妹妹的手在他的手里不断的颤抖,头上冷汗直流。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少辰一把拉过了妹妹,把她挡在了自己身后。
“少辰,原来你还小,很多事情没有办法告诉你,可现在这些事情一股脑的来了,反而没有时间了,看你的样子,刚才应该受了不少苦吧。”
妈妈扭过头看着刘少辰,淡淡地笑着,脸上满是心疼。
“我没事,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刘少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破破烂烂的上衣和胸口的伤痕,还有那沾满泥渍的裤子。
”呦,这就是少辰啊,刚十八岁就长得这么高了,你还认得我吗?”站在妈妈对面的那个女人突然语气娇嗔地说道。
刘少辰扭头看向那个女人,突然,女人的眼睛瞬间就变成了一片深绿色,眼睛周围的血管开始大量充血,黑紫色的血管从皮肤下凸了起来,就像是一条条丑陋的毒蛇爬在这个女人的脸上,她的眼睛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井中无数地冤魂正在呐喊,它们痛苦的嘶喊,仿佛随时会冲出来把刘少辰撕成碎片。
她的右边脸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从眼角直切到颧骨,可是却丝毫不影响这个女人的美貌,即使是此刻那充满了诡异的美貌。
刘少辰看着她的脸,突然,他的头剧烈的疼了起来,他松开了拉着妹妹的手,双手抱头半跪了下来,头痛欲裂,脑海中出现了那么一幅画面。
崩塌的王座,四下奔走的怪物,它们喷吐着火焰,双眼通红,嘶吼着,扭打着,天空中有人在低声呢喃,古老的咒文,奇异的旋律,王座上的女子手撑下颚,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刘少辰。
他惊恐的看着她,发现自己正身处这片炼狱的中心,四周全是疯狂的怪物,女子好像在对他说着什么,可是她只能看到女子的嘴唇翕动,可是却听不到她的声音,只听到四周震天的兽吼。
突然,无形的力量突然在妈妈的身边汇集,周围的火焰仿佛突然拥有了意识一般,迅速的朝着妈妈涌了过来,她一挥手,一道火墙拦在了刘少辰和对面那个女人之间。
画面突然消失,刘少辰的意识回归现实,疼痛感顿时消失,冷汗布满后背。
“怎么着,这就着急了?我只是和我的主人打个招呼嘛。”女人阴阳怪气地说。
“你最好少打他的主意。”妈妈面无表情,声音冰冷。
“别乱来,我们还惹不起他!”那个领头的男子看了刘少辰一眼,然后扭过头恶狠狠地对那个女人说到。
她讪讪地点了点头,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