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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燕清在休假, 没什么事他不会过来台里,何况还有遇到前女友的风险。
他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叶校。
a社和电视台是关联单位,他的父母受邀参加元宵晚会,凌晨一点应酬结束, 赵玫已经让司机回家了, 便打电话让顾燕清过来接他们。
他到的时候是十二点半, 电视台门口亮如白昼, 观众和表演嘉宾也正在散场。他把车开去员工停车场,给赵玫发了定位。
他坐在车里等了一会,把窗户打开, 让车内的温度降一降, 然后闭上眼睛小憩, 但没睡着。
蓦地, 半降的车窗被人敲了下,他的意识在迷迷糊糊中还以为是半夜炸弹从房顶飞过,身体里某些细胞被激活,他迅速睁开眼睛。
叶校站在他的车边, 一脸凝重地看着他。
看到这张脸, 他的惊讶程度并不比面临轰|炸小, 他起了起身,下意识用一贯对她的口吻问道:“叶校, 怎么了?”
昏黄参杂着铅灰的光线,氛围宛如午夜的机场,宁静而祥和,叶校的眼底浮现一层略僵硬的笑, 她轻声说:“我看你开着窗户, 睡着了。”
顾燕清推开车门下来, “嗯”了一声。
“晚上有风,你这样会感冒的。”叶校提醒道。
顾燕清又应了一声,几乎没有落定的字音,非常沙哑含糊,“还有事吗?”
“……”她勾了下落下的碎发,别在耳后,小声道:“没了。”
“顾燕清。”一道温柔的女声凭空出现,还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对中年夫妇挽着手臂走过来,叶校认出来,是他的父母。
赵玫的目光礼貌落在叶校身上,没说话,似在等着顾燕清介绍一番,她不记得和叶校有过一面之缘了。
顾燕清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看着叶校。
叶校感受到一丝尴尬,她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便笑了笑,“我先走了,再见。”
赵玫看着她,也笑道:“很晚了,我们送你吧。”
叶校婉拒:“谢谢阿姨,不用了。”
赵玫缓缓“哦”了一声,看见她脖子上挂的工作牌,明白了什么,然后拉开车门,让顾怀河先上车,然后自己也坐进去了。
顾燕清还站在车门前,微敛着眼皮,看向她,“你要我送吗?”
“我今晚加班,不回去睡。”叶校摇了下头,看他只穿了件毛衣,说:“你上去吧。外面很冷。”
“那好。”他上了车。
叶校走到电梯口才察觉出有些奇怪,顾燕清父亲的腿好像不是很方便,刚刚朝他们走过来的时候,步伐也不是特别自然。
她进到电梯里,忍不住重重呼出一口气。
其实主动找他说话,她是有点慌张的,提醒他感冒不过是个借口,地下车库并没有风,开一会儿窗户冻不死人。
但是她也只能找到这么拙劣的借口了。
叶校从来都是个坦荡胆大的人,包括第一个跟他做,看到他毫无遮掩的身体,彼此拥抱进入都没紧张,这会儿只是简单同他说句话,竟然有些心虚了。
顾燕清对她依然有礼貌,看见她就下了车,但是那句“还有事吗?”又显得讽刺,除了礼貌他已经对她无话可说。
叶校闭了闭眼,早知道顾燕清不会轻易与她和解,但走到了这一步才意识到,真的会有刀子往身上掉的。
她会因为对方不那么热络的态度而失落,这太矫情了,也只有真正体会过被曾经亲密过的人疏远了才明白这感觉是真实存在的。
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了,没有什么时间睡觉了,她洗完澡,坐在桌前整理了一下资料,坚持到五点二十,然后洗漱换衣服,去楼下买早点。
五点四十五分,林克尧打电话给她,说已经到楼下了。
叶校提着拉杆箱下来,看到黑漆漆的马路边打着双闪的车,林克尧正冲她挥手,叶校问:“你吃早餐了吗?”
林克尧傻乎乎地坦白道,“我起来只刷了牙,脸没洗,头没梳,还能接触早餐这么高级的东西吗?”
看他头发也是,呲着毛。
叶校递给他一袋早餐包和一杯豆浆,“那吃好再走吧,来得及。”
林克尧没客气,一口一个早餐包,嘴里挤得满满的,拍着胸脯跟她保证:“一会儿我开车,你趁这会儿安心睡觉吧。”
叶校点点头表示信任,把行李放进后备厢。
叶校到底是高看了林克尧这个孩子,从她家这条街拐出去,路边全是早餐摊,还有胡乱停放的电动车。
她刚闭上眼睛就明显感觉到车子擦到了一个什么东西,“砰”的一声,车身震了震。
她睁大眼睛,惊惶道:“你撞上什么了?”
林克尧耸肩:“我只是正常避让旁边的电动车,剐蹭到了吧。”
叶校下车查看,石墩子把车门划掉漆了。林克尧也下来扫了一眼,说:“没事,回头补一下就行了,咱们出发吧。”
叶校叹了口气,“你不要开车不专心,如果是疲劳驾驶咱们可以改乘高铁,麻烦就麻烦一点。”
林克尧:“姐,没那么严重,你会不会夸张了点?”
“嗯。”叶校回到车里。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上一次坐出租车留下的后遗症,惊惧的记忆总是时不时翻涌出来,为此她脑袋还缝了三针呢,现在那片的毛发都没长到跟别的头发一样长。
两个小时的路程叶校没能放心睡觉,她知道林克尧应该也没睡多长时间,就一路陪他聊天说话。
他们去隔壁市是因为一个会,在媒体中心碰到了叶校的老熟人吴耀。
当时林克尧在跟人借充电线,站那跟个喇叭似的喊,吴耀一下就看到了叶校,“原来你去电视台了。”
叶校:“对啊。”
吴耀说:“挺长时间没碰着面了。不过咱们以后可能会经常见到,都是做社会新闻的,又都在b市,难免的。”
叶校:“就是以后要抢新闻了。”
吴耀笑笑:“是那个意思。”
原本的关系也不算太好,顶多算融洽,叶校就没有和吴耀多寒暄什么。
两年过去,吴耀已经混得非常不错了,受到挺多后辈的追捧,就连林克尧都在跟她说吴耀的厉害之处。
吴耀和叶校已经拉开差距。
返回b市后,叶校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感冒了,鼻子不通,昏昏沉沉的,吃了一粒感康泰克还是没能阻止病状发出来。
于是她又吃了粒药,一头扎进剪片室。但不是忙工作,她睡了大半夜,因为感冒药有安眠效果,再加上室内暖和,她没能抵住困意睡着了。
剪辑室人挺多的,也有同事彻夜忙完工作直接就趴在电脑前睡下了。
叶校从臂弯里扬起脸,才发现额头上全是汗,碎发濡湿贴在脸颊,毛衣手臂也潮潮的。进来的时候她是把羽绒服脱了挂在椅背上的,睡着以后不知道是谁给她盖到身上了。
这会发了汗,忽觉头脚发轻,再多来一缕仙气儿都能飘起来了。她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把羽绒掀开。
旁边有个女同事正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盯着显示屏,叶校问她:“你有看见是谁给我盖衣服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