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双没想到,半个时辰之后陆不器领着进门的那位裴长老,是个风韵绰约的女子剑修。约莫四十余岁的年纪,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跟墨莉和彩衣这种少女不一样,裴长老身材很是丰腴,用流香江上纨绔浪荡子的话说就是胸前有八两风情,不该有肉的地方盈盈三分春色,穿着一袭水色衣裙施施然走进厢房,一颦一笑散发出来的韵味让常半仙看得两眼发直。
裴长老似乎是见惯了这种目光,对邋遢老头的目不转睛不以为忤,反而轻笑着点头见礼,然后打量了一眼谷雨又将眼神停留在陈无双身上,道:“早就听说陈家幼麟举世无双,今日一见,无双公子果然仪表不凡,赞一声人中龙凤也不为过。”
白衣少年脸上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裴长老眼光不俗,晚辈落难到此,人中龙凤暂且不要再提了。西边厢房里孤舟岛的墨莉姑娘身中邪修剧毒,还请长老施以援手,无双感激不尽。”裴长老饶有深意地看着他道:“少年慕艾啊···不必担心,我已带来了回春阁的女弟子前去探查墨姑娘的伤势,稍后咱们一起去看看就是。我与你师父同辈,长老不长老的是本派弟子的称呼,我姓裴名锦绣,司天监不是外人,你叫我一声师叔便是了。”
陈无双勉强站起来试着走动了几步,身上虽然阵阵疼痛,但没有内伤就可以暂且忍受,“多谢裴师叔,我想去看看墨莉。”裴锦绣轻笑一声,点点头转身道:“那姑娘伤在手臂,你眼睛又···带你去看看无妨,不过这位常老先生还是在这里等等吧,毕竟墨莉还是个未出阁的丫头。”
常半仙紧盯着她腰部以下浑圆挺翘的弧线,忙不迭连声说好,谷雨皱着眉看他嘴角差点要留下口水来,冷哼一声权当提醒,就算不是高人修士,您老一大把年纪在人家地盘上好歹也得注意点形象风范不是,这副德行得亏裴长老不在意,否则真要闹起来,传出去算是怎么回事?
等待的这半个时辰里,即便少年心急如焚,也没有贸然放出神识探查西厢房里的动静,就算是不拘凡俗繁文缛节的修士,总归得讲究个男女有别,而且有彩衣在里面照顾着,沈辞云又守在门外,屋里一旦有动静他也不难知道。
跟着裴长老走进东厢房的时候,陈无双才知道有两名陌生的女修士正围着墨莉一蹲一站,站着的那个手持一片柳叶形状的薄薄刀刃,正要往黑裙少女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划,原本如凝脂一样的皮肤上以细微伤口为圆心,蔓延出十数道青紫色纤细纹路,整条手臂都似乎浮肿了一圈,看着极为骇人。
蹲着的那个则双手端着个盛着褐色药汤的铜盆,举在墨莉手臂下面。没等陈无双发问,沈辞云就凑过来低声道:“不要出声,我师姐中的是妖妇的蚀骨之毒,这两位越秀回春阁的师姐要以利刃割开她血肉肌肤,放出毒血之后再医治。”白衣少年听得悚然一惊,蚀骨之毒一听就要比他自己所中的跗骨之毒严重,硬生生割开血肉还不能以真气抵挡,这种疼痛即便是身为六品剑修的墨莉也很难承受。
黑裙少女脸色苍白地看着忧心忡忡的陈无双,仿佛看透了他心中所想,道:“不用担心,我能撑得住。你···你身上的跗骨之毒也不能留着,这两位师姐最擅解毒之术,不如一并劳驾她们施法治一治。”
“跗骨之毒?”拿着柳叶刀刃刚想下手的女子一怔,回头看了眼裴长老身侧的白衣少年,讶然问道:“你去过漠北?”陈无双摇摇头,“此事说来话长,劳烦师姐先医治墨姑娘,我的事回头再说不迟。”
女子这句话一出口,陈无双就对越秀山回春阁弟子的本事有了几分信心,河阳城里的穷酸书生指着那本《十四州志异》说过,他所中的跗骨之毒是取自漠北一种百足虫,这女子第一句话就问他是不是去过漠北,显然对这种毒的来历很清楚,既然清楚就有八成有法子能治,以后行事隐秘些就不怕再被那黑衣老妇找到踪迹,算是绝了一个后患。
持刀的女子眉目长得很秀气,当下点点头不再出声,将那柳叶刀刃夹在两指之间露出两寸长的锋芒,突然快如闪电般在墨莉伤口处狠狠一划,黑裙少女的肌肤上先是没有任何变化,随后就显现出来一条长约三寸的极细白印,而后三五息,才有深紫色的毒血缓缓流出来,顺着她光滑的皮肤滴落在铜盆里的药汤中,嘶嘶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