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双笑吟吟走上前,伸手蔑然拍了拍陶定脸颊,“死守雍州北境城墙的司天监,都没有跟人讲一讲规矩,你守着这么一座弹指可破的昭胜门,倒要问我知不知道规矩?也好,公子爷从来都是讲道理的人,你要规矩,我就给你一个。”
听他提到司天监和那道二十三里长的城墙,陶定就算是个傻子也确定了陈无双的身份,江湖上胆子大的游侠儿有不少,但绝对没有人敢在京都里装成司天监下一任观星楼主,且要穿着这么一身蟒袍招摇进城。
哐啷一声,陶定怀里的刀掉落在地上。
大寒仍旧坐在马车上,一脸坏笑地叼着根狗尾巴草,饶有兴趣看着眼前这一幕。
陈无双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离开京都才不到一年,这么快就有人忘了公子爷是什么性子,这可不好。”
陶定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这位祖宗可是敢揍皇子的狠人,还敢当街把礼部尚书家的公子扒个精光,别说他便宜妹夫,即便是正六品的五城兵马司衙门,在司天监面前算个什么?
陶定战战兢兢跪下,身后排成一字各执长刀站在拒马之后的兵丁瞬间就跟着跪倒一片,嘴上不敢出声,心里却咬牙切齿地骂陶定是个认不出瞎子的瞎子,这位爷也是五城兵马司惹得起的?这回算是惹了大祸了,听说无双公子在北境杀妖族如同砍瓜切菜,不知道自家脑袋还能不能保住。
车厢里,墨莉轻声咳嗽。
陈无双苦笑着嗯了一声表示回应,他本来就没打算对这些小鱼小虾出手,屈起食指放在唇边吹了个唿哨,低着头的陶定只觉一阵腥风卷来,险些被迷了眼睛,而后就听见拉车的那两匹马一阵惊悸躁动,赶车的白衣人连连吁着安抚。
大着胆子偷偷抬眼一看,撑着地面的双手瞬间一软,浑身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样趴在地上,陈无双身侧,站着一头威风凛凛的黑虎!乖乖,这畜生身长起码有一丈!
陈无双笑了一声,似乎很满意陶定此时五体投地的恭敬姿势,“没吓得尿了裤子,难怪敢跟司天监的人说规矩,还算有些胆识。你叫什么?”
陶定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喉结艰难地滚动两次,才勉强能出声,“小的···小的陶定···”
少年点点头,看样子是记下了这个让人浮想联翩的名字,“让你的人搬开拒马,公子爷懒得跟你计较,过两日你找个空闲,去镇国公府找大寒。”
话音方落,陈无双脚下一顿,飘然站上黑虎脊背,见后面的兵丁都吓傻了没有力气去抬拒马,摇摇头一挥袍袖,雄浑真气登时连拒马带人荡开,黑虎缓缓迈步走进城门,畅快大笑的大寒赶着马车在后面进城,拿鞭子轻轻抽了陶定屁股一下,鄙夷道:“你爹娘给你起的个什么名字,陶定?要掏谁的腚?”
黑虎进城,仰天一声长啸,京都城里顿时激起数十道剑光。
陈无双就这么站在凶兽背上,大摇大摆穿过京都城贯通南北的大道,往镇国公府方向疾驰。
这一日,举世无双的陈家幼麟堂而皇之穿着蟒袍回京。
身后,是出京以来行万里江湖路的烟尘,久久不能落定。
两炷香时间,陶定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脑袋还稳稳当当长在脖子上,从城门里面牵出马匹,使了半天劲好不容易翻身上马,嘱咐手下兵丁把城门关了,自己则拍马朝妹夫家而去,他可知道,朝廷没有下旨让陈无双接任镇国公爵位,那少年敢穿蟒袍由他把守的昭胜门进了京,这事情他担不起也不敢瞒,天要塌了,得找个高个子的在前面顶着,五城兵马司顶不住,就找够资格穿紫袍的来拿主意。
总之,他陶定还没活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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