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城再往北,越过曾有四百八十寺的清凉山,就是苦寒雍州;翻过那道二十三里长的城墙,再往北还有多远才是尽头,他没有去过,只听黑铁山崖的人说,漠北幅员之辽阔犹胜大周十四州,只是终年严寒,万里冰封寸草不生。
谢逸尘没有跟柳同昌说过,他准备将国号为大雍的新王朝,定都于雍州城。
喟然叹息,在世上走得这一遭,还是有些遗憾呐。
低垂云层酝酿片刻,最终有剑气如雨滴,昭示王图霸业转头成空。
陈无双重重落下第四步,脚下踏出一个深达尺余的圆坑,在鞋底未曾陷落于坑洞之时,团龙蟒袍就蜻蜓点水般腾空,挺剑在前,年轻观星楼主右手中好似举着耀眼烈日,纵然万法在前,吾当一剑破之!
江湖何其广大,人间行路何其艰辛。
破空声如同撕裂布帛,短短不足两丈的距离,焦骨牡丹青光尽敛。
刚落下寥寥几滴雨点的云层顷刻融化,陈无双与静立不动的谢逸尘错身而过,儒衫衣角缓缓落下归于平静,谢逸尘手中窄刀,只剩一个光秃秃的刀柄。
两人背对背站立片刻,体内真气挥霍一空的陈无双缓慢转身,长长呼出一口气,紧接着就有新生气息在丹田中破土发芽。
一言不发,收剑归鞘。
陈无双微微昂着头,再次跟这一袭儒衫擦肩而过。
错身的瞬间,谢逸尘像是恍然大悟,叹声道:
陈无双停住脚步,怜悯道:
人生阅历远胜于他的谢逸尘没有不屑,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像是感慨,也像是良言规劝,陈无双语气里有一种意味深长的情绪,
这句话说罢,陈无双头也不回地迈步前行。
年轻观星楼主哂笑一声,背影渐渐远去,
谢逸尘不再说话,低头看向手里的刀柄,脖颈上慢慢出现一条由浅及深的血线,有风吹过,拂去那一袭儒衫上的灰尘。
也拂去他项上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听着身后头颅滚落尸体倒伏的动静,陈无双伸手揉了揉眉心,
当空而立的徐守一瞥了眼最终落得尸首分离死状的谢逸尘,皱眉环视那三万因亲眼目睹主帅身死而陷入呆滞的精锐步卒,现在最难的,就是如何在虎狼环伺的恶劣情境中脱身,那些邪修倒是不足为虑,本来投靠谢家就是求名求利,谢逸尘一死自然树倒猢狲散,他们没本事聚拢四十余万边军,就没必要再去招惹携胜而归的司天监观星楼主。
老道士一甩拂尘,飘然落在陈无双身侧,没等开口,就见他从容招手示意黑虎退后,仰头对那位神情极为复杂的十品修士笑道:
那人沉默三五息时间,涩声道:
陈无双摇摇头,似乎有些遗憾,
这番话让那位十品修士心里安定了不少。
虽说算不上推心置腹,但陈无双所说确实是实情,自己好歹是世间少有的翘楚人物,堂堂十品境界的高人修士,真要拼个鱼死网破的话,在临死之前少说能拉着陈无双那边三五个人垫背,这笔两相损伤的买卖,对谁来说都不划算。
退后数丈,见那头黑虎果然没有阻拦他就此离去的意思,那人松了一口气,
陈无双不耐烦的摆手打断,道:
那人深吸一口气,铁青着脸强行抑住怒气,冷哼一声,面对着陈无双和那头黑虎,迅速倒飞出数十丈,鸿飞杳杳。
冯秉忠凝视蟒袍加身的年轻观星楼主良久,死心塌地认了命,在剩余邪修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落下身形,恭敬躬身拱手:
陈无双淡然一笑,
冯秉忠浑身一震,呆若木鸡。
陈无双没有管他如何抉择,感知到墨莉走到近处,牵起佳人玉手嘿嘿一笑,转头跟亦步亦趋的老道士狡黠道:
徐守一的笑意顿时凝固在脸上,徐某堂堂一派掌教,身穿绛紫道袍的高人,你以为是那为老不尊的十一品卦师,专会做上不得台面的偷鸡摸狗勾当?要不是西河派还要仰仗你这小兔崽子图谋重振声威,老道非拿耳刮子扇你个灿若桃花!
想归想,老道士的眼神却立时在人群中找到了瘸腿术士,啧啧,瞅这面由心生的尖嘴猴腮模样,要说阴山一脉这位见风使舵的传人不会障眼阵法,老道决计不信!
瘸腿术士被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吓得一个激灵,生怕陈无双起了卸磨杀驴的心思,甚至瞬间有了远遁千里的想法,不过刚一动念头,就察觉到抿着嘴唇的祝存良正有意无意往他身边靠,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他刚才看得比谁都清楚,地上那些尸体,有近半数是死于这个哑巴之手。
好在陈无双没有要吓唬他的意思,甚至没有去管那些茫然失措的邪修,突然高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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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北风凋落叶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