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界,还是那个地方么。这个名字再次被重复,焉原见怪不怪了,倒不如说,从此足够证明,那方大世界令无数人向往,精彩至极又广为人知,焉原突然发觉,自己或许也对那种高度,产生了某种兴趣。
熟悉的味道么,强者啊。
他的心中划起一丝涟漪。
“我自不量力地自诩为狂河古派弟子,完全是沾了师父的光,让我有些许慰藉和骄傲的资本。然而我的能力有限,几十余载都未能完成师父当年的嘱托,学会这卷脉诀。如今半步老年,更是难回巅峰,为了报仇,为了不让师父蒙羞,萧某我还是想尽己所能去实现那些夙愿。”萧北河翻开虚祖古源诀,望着尘朴破旧的页面,指尖细细摩擦着其上的灰尘。这么多年间他不知重复过多少次这个动作,想必每一次都以沉抑的叹息结束,正如此时一般。
这种时候,听者通常的想法都会是心生同情吧,对这个曾经孤傲现今风烛的强者。至少在先前的故事中,会被多少带入主观的情绪。
然而焉原却不那么觉得,甚至,别说同情,在他心中,某种程度上萧北河这么多年以来都白费了。沉浸在虚妄的假想中,被动地隐忍,强大不屈的面具下却始终摆脱不了的自怨自艾。他惩罚自己,不肯解脱自己,如果给焉原几十年的光阴,他能做,也会去做比等待所谓良机重要得多的事情。
没有天赋学习虚祖古源诀会怎样,没有与仇敌抗衡的积累又怎样?焉原眼中,萧北河早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就把自己将死了。难道一定要学习强大的脉诀么,学习了之后又如何,就能报仇了么?战胜和报仇是两回事,萧北河由于屈于愤怒和自卑,模糊地将两者混淆。
纠正已经没有可能了,两人已经上了同一条船,焉原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尽量保持平衡,让这艘船在一年后顺利停靠在目的地岸边。
“虚祖古源诀的纸皮上,并不存在字迹对吧,我应该怎样看到说明呢?”焉原问。
“持续注入脉气,直到卷轴知晓使用者的脉气程度后,会对应出现不同的修行指导。不过别误会,不是所有高品质的脉诀幻技都有这种甜头尝,这样用心编纂的卷轴少之又少,一经完成便是同品质中的精品。你也可以当它是导师,如果你的天赋够高的话,我甚至无需说一言,任由你独自理解。反正不管如何,一年之后想活着,就得作出成果。”
“嗯,我知道了。”焉原听懂意思后,从萧北河手中接过了卷轴,重新翻开,盯着空空如也的纸页,凝神聚气,像以往重复不知多少次那样,缓缓地控制着指尖的脉气流入卷轴。
“不错,看来你的天赋确实过人,小小年纪就能纯熟地掌控脉气收放和流动,真让人无法相信你仅仅是淬元者实力。”萧北河见焉原按照方法注入脉气,频频点头,赞许道。
脉气一触碰纸页,便像是受到一股特殊的吸力牵引,自然而然地渗入页面之下。不久,当焉原感觉注入的脉气到达一定量时,空白的卷轴终于发生了变化。
如同先前学习其他幻技一样,字迹玄奥地顺着焉原的视线依次浮现,并随着他的速度的改变而变化。焉原度的很快,字迹也始终领先于他半秒时间出现,又过了几分钟,当焉原有些忘记前面内容望上看去时,这才意识到一篇长文不经意间形成了。
“文章很长是么,因为你的实力尚低,所以介绍会尽可能地冗长一些,为的就是更加清楚地介绍脉诀修炼的要领。”萧北河瞅了一眼,淡淡道。
他见焉原还在反复翻看前文,不时对照前后文低声自语,以为他过于求快,心浮气躁,便忍不住出声稍作劝阻。
“不必强迫自己短时间内掌握全部,何况你也做不到。修炼脉诀是循序渐进的过程,今天你能读懂前段大意,便足矣。”
“后文呢,没有了么?”焉原忽然抬头,目光明亮地问萧北河,仿佛有些意外。
“后,后文。你着急看后文干嘛,我看看·····”萧北河起初认为焉原是在的过程中遇到什么技术上的疑惑,后面的文段没有显示出来,因而上前为他解难。心想这小子神速,简直一目十行,希望不是一知半解。
然而当他走到焉原身旁,看了看他已经完的位置,不禁猛地大惊。
“哪里还有后文啊,你这都已经看完了······”萧北河难以置信,但他随后一想,立马反身冲焉原严肃地问道。
“说实话,你是认真去读的还是只是马虎敷衍。”
“和命挂上钩的事,我没有马虎敷衍的必要吧。”
还是那张挂着淡淡微笑,平静如水的表情,萧北河无言以对,只得问了几个关于其中要领的问题,焉原不假思索地便回答出来。
“你的大脑,究竟是什么做的?”萧北河苦笑道,但声音中能听得出一丝惊喜。“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用奇才来形容法你都不为过啊。”
“先别太乐观,现在只是大致读懂了要领和文章,但还存在很多需要琢磨的细节。再说,还没进入真正的修炼,到那时会是什么情况,我根本没有把握。”
焉原继续冷静地如实说着,萧北河发觉,自己倒像是在听他讲课,师徒关系颠倒令他有些被动,于是干咳道。。
“以后你喊我师父即可,直到一年后解除约定,到那时,你就自由了。前提是我的目的达到。”
“明白了,师父。”焉原应了一声,第一次像个徒弟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