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走在队列的最前头,周虹走在他的身边,和他有说有笑。其余的队员鱼贯走在他们身后。
走在最后的钱卫东脸色又阴郁了下来。
他心里的妒火中烧得很厉害……
国营二七五矿是国家一级军工企业,矿里的子弟本就比地方上的学生要牛逼很多,而钱卫东的爸爸又是矿保卫科长,据说是团级干部,是有军衔的,权力大得很。这一次如果不是他爸爸顶着,野营队根本就借不到枪!
所以钱卫东在高35班的同学面前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周虹的爸爸也是他爸爸的战友,据说在某次自卫反击战中,钱卫东的爸爸还救过周虹的爸爸的命,因此周虹的爸爸对钱卫东的爸爸是格外的感激涕零,并作出一个糊涂的决定,把自己女儿的终身许给了钱卫东这个纨绔子弟。钱卫东的爸爸表面上还是很讲“党性”的,说什么父母不能包办儿女的婚姻,假意推托此事。
后来周虹考上了大学,但是周虹家境很穷,交不起昂贵的学费,眼看要缀学,钱卫东的爸爸便假惺惺地表示要资助周虹上大学。周虹的爸爸自然感激涕零,并且主动地签字立据,表示要将周虹嫁给钱卫东来抵这笔学费。
钱卫东的爸爸见周虹的爸爸实在“诚恳”,便欣然表示同意。
钱老二更是乐开了莲花,只等周虹大学毕业他便可抱得美人归。
没想到周虹心里的抗争却让他感到震惊,更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杨浩——事实上他已经把杨浩当成了他的情敌。他尤其不能容忍的是,周虹竟然和杨浩单独呆了两个晚上!
“她是我的,你一个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做梦!”钱卫东在心里咆哮一声,突然暴睁双目,端起了枪,“哗”地抖开保险,瞄准了杨浩的后脑勺……
“钱老二,你干什么?”走在他前面的唐军听见保险响,连忙回头看了钱卫东一眼。
钱卫东的心里悚然一惊,仿佛如大梦初醒,慌忙吱吱唔唔道:“那只鸟好漂亮啊,是山。”
“钱老二,就你那枪法想打山鸡?”曾国文回头笑道。
唐军严肃道:“钱老二,注意纪律啊,别说你乱开枪会暴露了我们的目标,就算你打中了山鸡那也是违法的!”
唐军是副队长,自然有权克他。
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只是想打山鸡,而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至于杨浩,那就更加浑然不觉……
上午十一点多钟,杨浩他们淌过了一条小溪,行走进了一座茂密的原始森林。
森林外面是阳光朗朗,森林里面却暗得跟黄昏一样。
杨浩道:“大家跟紧点,别太分散了!”
此刻,衡其和唐军走在了队列的最前面,杨浩和周虹紧跟在他们后面,田、谢、农民、钱老二鱼贯走成一串,曾国文押尾。
“这林子真黑呀。”周虹不由自主地挨紧了杨浩的身子,心惊胆战不止。
杨浩安慰道:“别怕,我们很快就会走出去了。”
忽然,他感觉到手上有一股热乎乎的暖流——那是周虹柔嫩圆润的手。
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冲动,一下将这只手轻轻拉住——只觉得一股特别的温馨和甜蜜直透进心脾……
这是他第一次拉女孩子的手啊!
一颗青涩的少男的心在他的胸腔内滚滚跳动……
他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但是那只手上传递过来的温馨和柔情却告诉他,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真切切的,他真的拉住了这个他心仪已久的女孩的手!
“呯!”一声枪响打破了森林里的沉寂,杨浩感到左半脸火辣辣的疼——那颗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脸庞划过,射进了不远处的树身——再靠近一毫米,杨浩的脸就开花了!
突如其来的枪声将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每个人都只觉得耳朵嗡嗡响……
“谁开的枪?”唐军大声喝问道。
“不是我!”衡其首先表白。
“是钱老二。”曾国文道。
只见钱老二脸色晦暗,手中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这是缴获的盗猎分子的武器,不知怎么被他选中了)的枪口仍在冒着烟——很明显,那一枪就是他放的。
见众人都盯着他,他只得吱唔道:“我想打鸟……”
“咕咕咕……”恰好附近有一只斑鸠在叫,他忙指着那里又要开枪。
唐军道:“钱老二,你再违反纪律,就缴了你的枪!”
农民却有点奇怪道:“斑鸠在右边,你怎么往前边开枪呢?你该不会是斜视吧?”
“斜视。”衡其差点笑了起来。
曾国文则拍了拍钱老二的肩:“伙计,下次别在人缝里开枪了,你别鸟没打到,反倒伤了人!”
钱老二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
一行人又继续向前走。森林里只有湍急的喘息声和沉重的脚步声。
忽然唐军皱眉道:“路又没有了,咱们该往哪边走啊?”
衡其道:“当然是往东走啊!”
“那你说哪边是东?”唐军反问道。
“罗盘上不是标得好好的吗?”衡其奇怪道。
“那你自己看看罗盘!”
“哇噻,指针怎么晃得这么厉害,老也指不准?”衡其忽然发出一声怪叫。<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