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好奇罢了,毕竟各地生活不尽相同,路过了便看看。”
“不知公子生活之处与此地有何不同之处?”
阿瑶这话问的极为露骨,果然小秋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她:“苗疆阿瑶,你姓‘劳得’,用中原的官话说就是竹子,所以你汉姓就用的竹姓,你叫竹瑶,我说的可对?”
阿瑶几乎是跳起身来,一只手直接摸向了蛊师鼎,这个举动已经从侧面证明了,对方所说的是真的。独孤景一愣,下意识的也摸向怀中的玄武双匕。
“阿瑶前辈,不要,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还请不要动手伤了和气。”杜汐儿连忙拦住阿瑶,不让她将蛊师鼎掏出来。
“公子最好解释解释。”阿瑶面色不善道。
“我游走世间各处,也去过苗族聚集之地,这两年你的名字在苗疆客传遍了,想知道并不难。”小秋神色平静,“你这蛊毒会误伤百姓的,赶紧坐下吧。”
“那公子又如何知道那人便是我?”
“鬼门十三子说的啊。”阿瑶没有坐下,但是小秋好像根本不在意,转头重新看向了窗外。
这一次,即使是杜汐儿也开始动摇了,她咬了咬柔软的双唇,轻声道:“公子跟鬼门十三子莫非还有些关系……”
“有,不过是有仇,三年前在树林中我失手杀了他们一个人。”小秋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极为头疼,“说好不参与江湖之事的,真的麻烦。你们坐下吧,我将事情说清楚你们便明白了。”
独孤景看向阿瑶,阿瑶看向杜汐儿,杜汐儿有看了看小秋,小秋赶紧挥手:“坐下坐下,慢慢说。”阿瑶这才重新落座。
“从何说起呢……三年前在树林中我本意是不管江湖之事的,但是有个家伙,瘦瘦高高的,说话声音特别的尖锐刺耳,两只手也特别的长,大概这么长。”小秋举起自己纤细修长的手指比划着。
当年之事杜汐儿记得极为清楚,早些时候都会被噩梦惊醒,后来这些恐惧全部变为了仇恨,他不在害怕之后,甚至会重新回忆那天所遇到之事,一遍一遍,一丝一毫都不敢忘。
……“老婆孩子都可以一块照顾,杜仲年的老婆闺女都细皮嫩肉的,记得留下来让你爷爷我好好照顾照顾。”……
杜汐儿记得,那人说话的声音尖锐,直刺脑门。
小秋继续说道:“那个家伙是个瘦死鬼,但是胆子还挺大。我跟他们说等一等,只要多等片刻我就放他们过去了嘛!结果那人偏不听,直接过来跟我动起了手,甚至还将我鞋子弄脏了。我气不过,就一脚给踢飞了,没想到他呢么不禁踢,后来就死了,我就赶紧跑了。”
一脚就死了?独孤景和阿瑶都是一脸震惊,之前遇到鬼门十三子四个人,三人都不敢动手,这个少年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脚踢死了?
“之后便没什么了,鬼门十三子是不敢光明正大的在江湖走动的,我也不必担心。我就继续游山玩水,在黄山上游玩一圈,因为肚子饿了就过来吃些东西。进城之前我想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于是就在城外闲逛,没想到又遇到了他们,一共有七个人,真的好丑,跟鬼一样。”
小秋满脸嫌弃。
“他们看到我就想把我杀了,给他们那个兄弟报仇,我也好奇他们为什么会在此处,就将他们领头的那个书生抓住问了一下情况,这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竟然能在进城的时候碰到你们,本来我是不愿意承认的,结果你这个小姑娘紧追不舍。”
小秋说的极为简单,但是三人都明白其中透露出的这个少年的武功高超程度,不禁心下有些叹服,也有些不信。
“公子可有杀了那些人?”杜汐儿问道。
“没有,我不参与江湖之事,一切顺其自然,所谓道法自然嘛……三年前那是个意外,我跟他们解释,他们却不听,我也没有办法。”小秋委屈道。
阿瑶想起他说自己在黄山游玩,于是便问道:“公子不是在黄山游玩,不知道从黄山道此处,公子花了多少时间?”
小秋算了算道:“大概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阿瑶看向杜汐儿问道,“不知按照琴谷主现在的身手,一个时辰能不能到?”
“怕是有些勉强。”杜汐儿道。
“嘿嘿,我别的不会,就是这个轻功比较厉害。”小秋开心道。
三年前一脚踢死一个鬼门十三子中人,三年后在七个人的围攻下还能生擒一人逼问情报,这还叫不会?独孤景在腹中嘀咕着。
小儿终于开始上菜,四人一时不再讨论此事,小秋拿起筷子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含糊不清道:“你们也吃,不要客气。嗯?这怎么还有酒?小儿,小儿你别走,我不喝酒,这酒我可不付钱啊!”
“呦,客官,不好意思,这就给您撤下。”
“唔唔,赶紧的……”
在三人懂筷子之后,小秋却突然不再那般狼吞虎咽,而是开始细嚼慢咽,举手投足下也是彬彬有礼。三人这才明白,刚刚他的样子看似粗鲁,实则将所有的菜都尝了一口,暗中自证了清白。
菜上齐,饭过三巡。
杜汐儿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公子的轻功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独孤景想起自己学的轻功也没有名字,“咫尺天涯”这个名字是琴谷主后来给安上的。
“那不知公子与天涯二客什么关系?”
提到天涯二客,阿瑶也明白了杜汐儿的意思,不由的盯着小秋看。却见小秋目光躲躲闪闪,最后躲不过才说道:“没……没什么关系,不熟。”
“原来没有关系,既然公子不愿意说自己的师承,我们还是不要再追问了吧。”阿瑶已经得到了答案,于是就假意道,杜汐儿自然明白,点点头不再问。
“嗝——”饭后小秋很没有素质的打了个饱嗝,然后又把自己臊红了脸。
三人都觉着这个小秋甚是有趣。
酒楼外小秋拱手道:“三位,我是个闲人,一天到晚也没个正事,这就别过,后会有期吧。”
“公子!”杜汐儿上前一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小秋拦住:“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过有些事不能说就是不能说,说不能管江湖事,就不能管。当年相遇便是缘分,江湖虽大,但是你我必定还有再见之时。”
杜汐儿点点头,不再多作询问。小秋看向阿瑶与独孤景,目光再独孤景身上停留了片刻,独孤景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那目光根本不像是个同龄人,让他都不敢对视。
“独孤公子,我游历江湖这么久,了解到了一些事,虽然不能直说,但是可以给你一个提醒。”
独孤景抱拳道:“公子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日后你有一场大劫,劫在你自己,解劫的人也是你自己。”
“在下不懂。”
“再说就泄露了,你只要记住……”小秋看向阿瑶,但是目光没有停留,又看向杜汐儿,目光这才停下,“共患难才能见真情。”
“在下谨记,只是这是公子算出来的么?”
“啊?我像算命先生嘛?这是我从江湖了解到的一些情报,与你有关,所以这才提醒你……哎呀呀,不能说了不能说了,告辞告辞!”小秋施展轻功,转瞬间就已经远去,那身形真的与“咫尺天涯”一模一样。
“还不承认……”阿瑶也认出了他的轻功,喃喃道。
独孤景依旧在思索小秋说的话,共患难才能见真情,这是说的琴姑娘么?这不一定,既然与我有关,也可能是关于爷爷的事,或许他想提醒我不要忘记与阿瑶前辈和琴姑娘之间患难与共的感情。
既然已经到了歙州,那么后面路途就方便多了,只要沿着管道就可直接到达杭州。只是再往前不远,就是吴越国境内,不知道这南唐与吴越关系如何,能否安稳过境。不过三人从离州城进入南唐时并无任何阻碍,如此想来,应该不会有问题。
时间还早,三人决定不在歙州多耽搁,准备快马加鞭往杭州而去,这样入夜时分还能找到落脚之处。
再一次找来三匹快马,带上干粮与清水,三人便离城而去。一路上马不停蹄,直到日落时分。
山中的日落似乎总是早一些,看着远处山头明明还又黄昏的明黄色,但是山坳处却已近发黑。
三人更加不敢久留,终于又前行将近十里远,绕过了一座山头后,看到了村庄的昏暗灯光。为了不劳烦村民三人只吃了些自带的干粮,于村中借宿一夜后,次日一早谢过村民便再次赶路。
数日后,三人发现越往前走,溪水似乎更多,甚至走不过数里便是一条河流,路面也逐渐平坦,不再有那么多的山头。
三人知道,距离杭州已经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