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出生既然享受了常人不能享受的,也就注定要背负常人不会背负的。”
“所谓奶嬷嬷之流,乃至于常人以为的亲情、友情、爱情……终究没有脱离了享受的窠臼!”
“而天后所要教予他们的,是背负!”
“疾风知劲草,当风雨来临之时,他们才会明白,有你这样一位母亲,对他们有多么重要。”
“才会知晓,什么才是真正的人间至爱!”
啪啪!天后轻轻的鼓起了掌:“还是大司农懂我……那我问你,一个仁善怯懦之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变得果决冷酷?”
郭怀仁沉默片刻,然后严肃道:“当他……最珍视的东西……被夺走、被践踏、被毁灭的时候!”
说到这里,他脑海中不由出现了地牢中刘嬷嬷安抚小皇子的一幕,心中微微一叹,暗道一声可惜。
天后沉默了。
无言良久之后,她才重新说道:“你对你女儿,也是这么教育么?”
郭怀仁摇摇头:“晓茹是不同的,她生性善良,骨子里却有一股狠劲,说是杀伐果断也不为过。这一点,即便是她母亲也不如她。”
“难道岭南的事情,她知道?”天后好奇的问道。
郭怀仁继续摇头:“晓茹终究年轻,要是知道了,断然不肯算计那吴家小子。不过是救人心切,没有仔细查证那建木树心的来历罢了!”
然后他正视着天后的眼睛:“那吴家小子到底要如何处置,天后怎么看?是要他死,还是要他活?”
“哼!”天后冷哼一声:“皇家贵女,岂是他一山野蛮夷所能觊觎……”
“咳咳!”郭蛮夷轻咳了一声。
天后自知失言,干笑一声:“此事就算是给那小子的考验吧,生死各安天命!孤看戏即可。对付一个后生晚辈,孤还用的着出第二招?”
“我可是知道蝶衣那丫头命硬的很,硬到孤都不敢把她留在身边!要是那姓吴的这么轻易就这么完了,他自然是配不上我女儿的。”
“要是他活下来呢?”郭怀仁追问道。
“活下来?”天后犹豫了一下,却终究没有给出任何承诺。
她耍赖道:“活下来再说……”
想起了鹰扬卫传来的某个“绝密情报”,天后银牙暗咬,恨不得亲身飞到岭南,把某人碎尸万段!
她微微一调整,就恢复了雍容,而后感叹道:“北方边关不稳,大乾暗流涌动,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我们决不能坐视岭南势力达成攻守同盟。这次正好借着精卫族的手,搅浑岭南这潭水!”
“只是精卫族那建木神树,据说是传承万年的神物,毁之可惜啊!”
“天后放心!”郭怀仁淡定回应:“只是中了奇毒而已,既然是中毒,自然有着解毒的办法!”
“哦?”天后展颜一笑:“看来大司农早已胸有成竹!”
郭怀仁点头:“如今时机还未到。等到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设法营救,还能顺便卖精卫族一个人情。甚至彻底收服他们一族,也不是没有可能。”
天后笑道:“如此,就静候大司农佳音了!”
等到事情商议的差不多了。郭怀仁明白皇宫大内之中,他不便久呆,就要问安告辞。
没想到天后却把他叫住,说是有东西要给他看。
郭怀仁等了一小会儿,就看到几个太监抬着两箱奏折上来。
“这是……?”郭怀仁若有所思的问道。
“都是那些腐儒参大司农的奏折!”天后不在意的说道:“夸夸其谈,尽是空洞无物之言。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也就文采而已。大司农不妨带回家去好好欣赏欣赏……”
郭怀仁轻哂一声:“庸人之言,理他作甚,天后莫要去污我的眼睛!”
却是对那些奏折看也不看。
“既然如此……”天后微微沉默了一下示意道:“来人,点火!”
不一会儿,太监们麻利的给奏折上浇上无烟火油,然后把两箱奏折统统的点燃了。
火光之中,天后与大司农互相凝视一眼。
两副从容的面孔,摇曳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