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问剑山庄在宁州城北三十里。依山而建,周围一片白杨林。
作为白道领袖,江北大豪之一的谢中君是个成熟稳健的中年男子,面似银盘,额头宽阔,发髻插着白玉簪,三绺长须垂落胸前。
刚睡下不久,就被家人喊了起来,说三小姐有急事禀报,已经在前厅等候。
夫人冼红锦虽已年过三旬,外表仍如二八少女般的娇嫩,但那股子柔润妩媚是少女很难企及的。
谢中君刚一起身,就把她吵醒了,俏丽脸蛋带有淡淡的红潮,蓬松秀发掩住大部分美好的香肩,侧起身子,手掩胸口,柔声道:“夫君,廖儿先前派人回来说,她不是要在宁州城玩几天么,怎么突然回来了,或许真有急事,你快去看看。”
谢中君眼神宠溺,一边转身下床,一边无奈道:“那个丫头老是风风火火,在家里呆不住,哪儿像个十七岁的大姑娘了,她呀,都被你给宠坏了。”
夫人眉眼弯弯,看着夫君宽阔后背,掩嘴轻笑,道:“还说我,我看是你吧!平日里她犯错,你别说打了,就算一句重点的话都舍不得对她说,这丫头有你这么惯着,脾气倔强,性子莽撞,将来可怎生是好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为人父母的只要在旁边看着就好。夫人,你先歇息,我去看看那丫头到底出了什么事。”
披着锦袍出了内室,外面有老家人等候。此老也是他贴身剑仆,叫顺伯,平日里也担任护卫之责。
跟在后面低声禀报,“老爷,三小姐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走在长廊下,谢中君脚步没停,边走边问,“不是一个人,还有谁?”
顺伯眼露奇光,道:“一个看上去相当出色的年轻人。气质卓然,俊逸非凡。哦,就是……”
“就是什么?顺伯,你什么时候讲话也这么吞吞吐吐了?”谢中君听说陪同女儿回来的是个年轻人,表情变得古怪。他很清楚自己的女儿,平日里眼高于顶,自视甚高,等闲之辈很难能得到她的青睐。没听说过她与江湖上哪位少侠走得近。这丫头前些日子去了阳州她姨妈那里,难道是在那里认识的?这事透着蹊跷!不由得有些急迫起来。
顺伯苦笑道:“老爷,不是老奴吞吞吐吐,只是那位少侠衣衫破烂,看样子是经过了一番打斗所致。”
“嗯?”谢中君眼神瞬间凌厉,女儿是他的心头肉,年轻人如果与人发生争斗,他的女儿岂能置身事外?何况年轻人是陪同他女儿一起回来的,不论他们与何人发生争斗,事情起因恐怕都在他女儿身上。
脚步加快,赶往客厅。顺伯在后面赶忙跟上,他知道三小姐在老爷心中的地位,如果三小姐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会在江北掀起滔天巨浪。人中君子一发怒,也会君子变屠夫。
一进客厅,就发现了那位长身玉立的白衣青年,金箍束发,剑眉入鬓,目若朗星,高鼻薄唇,俊秀儒雅,宛若玉树临风。但从外表气质上来看,这的确是个出色的年轻人,配得上他的女儿。就是不知道他是谁,江北的年轻一代,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位青年才俊。
他在打量韩轻雷,后者也在打量他。
身材高大,发髻高挽,头插白玉簪,额头宽阔,面似银盘,颌下三绺长须,气势沉稳,凝而不发,神目如电。想必这位就是问剑山庄庄主,江北白道魁首,人称玉剑神君的人中君子,谢中君了。
“敢问可是谢大侠当面?”韩轻雷快行几步,走到谢中君面前,抱拳躬身,行晚辈礼。
“正是谢某,少侠是?”谢中君面带微笑,瞥了眼旁边规规矩矩的女儿,眼皮子一跳,心下更奇怪了,家里这只骄傲的小凤凰,何时变得如此淑女了?
“在下韩轻雷。”
谢中君眼中奇光迸射,退后两步,上下打量眼前的年轻人,尤其是年轻人手中的那柄绿鞘窄剑。
“东风细雨剑,韩轻雷?”
“正是在下,四更时分,还登门叨扰,还请谢大侠见谅。”
谢中君哈哈大笑,道:“无妨无妨,韩少侠驾临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啊!”
赶忙转头吩咐,“来人,上茶,上好茶。”
韩轻雷连忙伸手阻拦,正色道:“谢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