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叔去大队开会了,李胜利腿不好喂,你可是咱们队上的高材生,写写算算的事不找你找谁?”
屁的高材生!
一个初中毕业生就是高材生了?
卫向东不由得撇撇嘴。
不过全生产队总共487名社员,绝大部分都是小学文化,有的还是文盲,初中毕业还真算文凭高的。
卫向东慢吞吞走到院坝边一张旧桌子前,拿起一沓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今天每个人干活种类。
摘桑叶的、喂蚕的、喂猪的放牛的,晒油菜籽的甚至去大队开会那也要记工分。
而且根据每个工种劳动强度不同还有还有一定的系数,同时还要根据成人壮劳力和老人儿童、男人女人还有差异。
这里成人壮劳力干一天叫一个工。最高算十分,称为“满工”,有的九分八分。女人减半。
未成年人大多记两分三分,好的记半功。老年人也逐渐减少分底,六十以上的老人只有三四分。
所以,每天计算工分就成了一件复杂而繁琐的事情。
不过对卫向东来说没什么难的,不过就是分门别类统计呗。
一手拿着笔一手打算盘,噼里啪啦一阵,很快每个人今天的工分值、以及今天全队社员的总工分算的清清楚楚。
哎如果有台电脑,搞个excel表,数字一填立马自动汇总。”卫向东伸下懒腰,自言自语道。
“啥叫电脑?!”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把卫向东吓了大跳。
“我做梦的梦到的,就是一台机器能写会算可以代替人工作。”卫向东赶忙搪塞。
卫海涛也没多问,拿起册子仔细看了看:“果然脑瓜聪明,对你提出表扬!”
“别老精神鼓励啊,来点物质刺激!”对这点卫向东很是不满。
按劳分配嘛。
“行,行,今天就给你记半个工!”卫海涛开口道。
在生产队,队长的权力很大的,给你安排什么活,是最脏的打药施粪,还是最苦的犁田耕地,相对轻松的浇水,还有根据你今天干活表现好坏酌情扣减工分,这全是队长一句话。
不过,卫海涛在这方面做得还不错,公平公正。
比如,卫向东跟他是家门中比较亲,一个太公(爷爷的爸爸)的后代,但依旧和别人一视同仁。
收拾完账册天也快黑了,卫向东准备回家,突然看到一个老头匆匆向院坝走来。
“海涛,大队给咱们队分的蚕茧量下来了!”说话是生产队会计卫富贵。
“我看看!”卫海涛拿起随身带的手电筒,照了照,脸上顿时就变了:“叔,怎么才一万两千斤的蚕茧指标?!扣除蚕种、化肥、农药,能赚几个钱?后面的蚕茧又卖给谁?”
“没法子,公社分给咱们大队的蚕茧量比去年少,今年各地都在种桑养蚕,桑叶长势好,蚕茧产量又高,供销社收购不了这么多。”卫富贵解释道。
“什么?!”卫海涛一听更急了。
“去年春天雨多桑树都烂死,结果没桑叶喂蚕,全年歉收。今年天气好,桑叶长势旺,指望着多养蚕挣点钱,结果竟然不收!没钱咋买返销粮?对了,救济粮下来没有?”
卫曹大队小麦和稻谷由于面积小所以总产不高,但交公粮雷打不动,交完就所剩无几。不过可以拿着政府颁发的《农村返销粮供应证》到粮站去买所以得吃“倒三七一即返销粮,价格要比计划外粮食便宜点,但比粮食收购价高。
“还没有,不过老支书说今年全省大旱,各地都伸手问国家要救济粮,国家哪有那么多?”卫富贵回答道。
“我的天啦没钱买返销粮,国家又不给救济粮那会饿死人的!”。
“是啊有啥法子?咱们卫曹大队穷啊,出了名的三靠村”——吃粮靠返销,生产靠贷款,生活靠救济。有人就说咱们是“泥巴房、泥巴床,泥巴囤里没有粮,一日三餐喝稀汤,正月出门去逃荒
卫富贵叹息起来。
“供销社不要,我们就自己想办法卖呗。”
卫海涛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说话,一转头是卫向东,他一脸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