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雨农也在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的能力毋庸置疑,东北发生的一切,早就证明了这一点。
从他的履历上看,也没有任何问题。
高小毕业,巡警出身,在老德国监狱卧底,杀死中共苏联受训密谍柳直荀,这些都毫无问题,刘一班能信任他,自己当然也能。
虽然跟曹光远有过接触,但两人的接触时间只有在船上那短短的一天一夜,如果这么短的时间内,赤党就能把一个曾经亲手杀死过中共要人的党调科行动队长赤化,那赤党可也就太神了。如果真的是这样,戴雨农不认为还有跟赤党斗下去的必要——这种赤化速度,不用半年,全中国就都是赤党了,还斗个屁!
事实上,戴雨农从来不怀疑耿朝忠的忠诚。
但是,这个耿朝忠,毕竟还没有在自己的手下立过功,就算自己想要提拔他,也名不正言不顺。
十人团里那么多老兄弟还都是个少校军衔,一个新人,就算杀过很多日本人,但那都是党调科时候的功劳,跟十人团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现在他还改名换姓变成了方途,那就更谈不上什么资历了!
不过,看着耿朝忠的眼神,戴笠觉得,他好像有点误会。
戴雨农突然笑了,“方途,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信任你?”
“不敢。”耿朝忠低头。
“你这么想,也有道理,”戴雨农叹了口气,“这次党调处抓获贼酋,忙活了大半年,除了逮住一个二杆子书记向钟发,什么大人物都没抓住,党调处里有内鬼可以说是肯定的。
事实上,我们也有怀疑的人选。
事发当日,党调处徐恩曾机要秘书南飞离奇失踪,上海和天津也有若干头目不明不白的消失,他们不是共产党,谁是共产党?
可是,这事是要讲证据的。
徐恩曾手里有这几个人早在两个月前就留下的去职报告,再加上这回他好歹摧毁了整个上海中共地下党的情报体系,虽然没抓到关键人物,但也算立下了大功。再说,党部里也有人护着他。
所以,党调处里有内鬼的事情,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耿朝忠沉默。
“但是,”戴雨农的语气严肃起来,“党调处里有内鬼,并不代表我怀疑你!这件事情发生在五六月份,你来十人团是八月份,如果我怀疑你,早就将你清除了,又怎么会留你到现在?!”
耿朝忠抬起头,脸上露出感动的神色。
“还有,”戴雨农继续说道,“你远在青岛,距离上海和南京相隔十万八千里,青岛的中共党组织又早就被刘一班摧毁,我有什么理由怀疑你?我跟你提过的余乐醒,他是中共最早的一批党员,他我都能信任,又怎么会怀疑你?
方途,你想差了!我戴笠用人,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戴大哥!”耿朝忠睁大了眼睛,看着戴雨农,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