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院,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刚刚走进医院,就有一个护士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满面焦急的冲着两人喊道:
“快来,伤者挺不住了!”
耿朝忠和郝可夫顿时面色大变,几个箭步就冲到了手术室外面,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正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看到两人,摘下口罩,沉痛的说道:
“脾脏受伤,肺叶侧部受伤,四肢还有大小伤六处,我已经尽力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郝可夫一听就蹦了起来,刚想朝着医生发脾气,耿朝忠伸出一只手按住了他,开口道:“具体什么情况?”
“血是暂时止住了,不过患者正在发高烧,我怀疑是创口感染。外伤和枪伤,主要就是这一关,挺过去就好了,挺不过去”
医生摇摇头,看来是没有抱太大希望。
耿朝忠默然,这才想起,现在是31年,磺胺在32年才发明,盘尼西林更是要等到40年,这时候的外伤和枪伤,主要就是靠吗啡止疼,靠自身硬抗,所有医生几乎都没有什么办法。
一战时候,战地医院被称为屠宰场,就是因为受了伤根本没法消炎,无论多严重的伤,只能截肢。
“打吗啡了吗?”耿朝忠又问。
“没有,吗啡只是止疼,没什么用。”医生说道。
“打上,”耿朝忠从手腕上摘下手表,递给了医生,“劳力士,先押给你。”
医生迟疑着接过了手表——虽然这是警备医院,但像吗啡这种昂贵的止疼药,也不是人人都用的起的,50块大洋一支,相当于普通人一年的收入了!
“百宝丹用了吗?”耿朝忠又问。
“百宝丹?”医生一愣。
“就是曲焕章白药,也就是云南白药。”耿朝忠说道。
“哦,”医生又在迟疑,这百宝丹现在也是供不应求,尤其是这几年战事不断,根本不是普通士兵用的起的。
“用上,要多少钱,我给你。”耿朝忠双眼紧紧的盯着医生,医生被他盯得发毛,不由自主的回答道:“好。”
“去吧!白药多用,都抹上,能有什么特效药都用上,只要治好了他,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罢,耿朝忠又转过头,对郝可夫说道:
“你回去,从我床底下把我那个黄色皮箱提过来,快点。”
郝可夫连忙转身跑了出去。
医生吩咐了旁边的护士几句,护士连忙跑了出去,耿朝忠则跟着医生走进了病房。
胡克成面目蜡黄,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宽大的身躯将整个病床占的满满当当,脚都露在了被子外面。
耿朝忠突然有点心酸,他伸出手,从旁边拿过一个被子,给胡克成把脚盖上。
“大夫,黄柏、黄芩、黄莲、板兰根、大黄这些,你这里有没有?”耿朝忠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我是西医,中医不太懂,再说了,这些都是败火的,不太对症啊?”医生迟疑着回答——本来这是他的专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轻人提出的问题,他总感觉无法反驳。
“既然你不懂中医,那就听我的。这些都有防败血的功能,不用熬,都打碎了喂上。这家伙体壮如牛,不用怕过量,能喂多少喂多少。”耿朝忠又吩咐道。
“好!”医生咬咬牙,又跑出去,吩咐护士拿药。
不一会儿,两个护士拿着一大堆药走了进来,耿朝忠看了看装有白药的小瓷瓶,皱了皱眉头,说道:
“白药太少。”
“就这么多了,”大夫摊开手,“其余的要院长签字。”
“没事,我签字也成,”耿朝忠突然拿出枪牌撸子,顶在了大夫的头上,“走吧,跟我去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