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墨倒是觉得挺有意思,便打发宋泽道:“宋大人既然有公务在身,便去忙吧,这边有我们照看着。”
宋泽迟疑片刻,便点点头,又摸了周小妹脑瓜子一把,让她不准再闹,便回去帮周大夫了。
周小妹不服气地嘟起嘴,小手娴熟地整理自己的发型。
等宋泽走后,文余墨便蹲下来看看地上的字,好奇地问她:“这是你师父教的?”
周小妹得意地点点头,与他们卖弄道:“这叫《三字经》,是小孩子启蒙的!”
“《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倒是朗朗上口,易学易教呢。”文余墨赞赏道。
其余三位公子也纷纷赞许。
“只是我读书这么多年,怎么从未听说过?启君,你们平阳可有此文?”
石启君摇摇头。
周小妹见状又得瑟道:“这是许哥儿自己编的,厉害吧?”
文余墨心想也是,便继续套话道:“哦?仲元一介武夫还会编撰启蒙的韵文?”
周小妹叉腰道:“哼!那是当然,我家许哥儿厉害着呢!”
三位公子对视一眼,笑笑不说话。
文余墨又好奇地问道:“你家许哥儿这么厉害,除了《三字经》还会别的吗?”
“当然会啦!我家许哥儿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能文能武,学贯古今!”周小妹得意道。
这几个词都是她以前听许新正自吹自夸的时候偷学的。
赵秉文闻言忍不住笑了:“仲元才思确实还算敏捷,我曾在梁家园见识过。能文能武也勉勉强强说得过去,但这学贯古今……哈哈哈。”
“定是仲元私下与小孩子吹嘘的。”沈仕林一猜一个准。
周小妹却听不得这种话,拱着嘴叫道:“我家许哥儿才不吹牛呢!许哥儿就是厉害,他什么都会,什么都知道!”
“哦?他还会什么?说来听听。”文余墨问道。
“他会……”周小妹话说到嘴边,忽然想起许新正走之前的叮嘱,便收住了:“许哥儿说了,这是家学传承,不准出去乱说!”
文余墨看向坐在一旁不知所措的难民子弟,问道:“既然是家学传承,你怎么还教他们呢?”
周小妹辩解道:“他们是我的学生,对吧?”
一众少年讪笑不语,显然是收了她什么好处才肯认一个比他们年纪都要小的女娃娃作师父。
文余墨浅笑着拱手道:“正所谓达者为师,敢请赐教。”
周小妹眨眨眼听懂了一些,纠结道:“但我就教了他们《三字经》啊……”
“别的不能教?”
四位公子对视一眼,冥冥中总觉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文余墨迟疑片刻,露出了标志性的温文尔雅的笑容,领域缓缓展开:“周小妹,我们与许哥儿是很好的朋友,你说吧,他还教你什么呀?”
周小妹中招,坦诚道:“许哥儿教我,天下之人,生而平等……”
四位公子闻之色变。
这生而平等的言论其实在大淮也并非没有出现过,正所谓物极必反,在封建礼教极度压迫人性的同时,九州大地数万万人不可能全部麻木不仁,难免也会有人想过冲破礼教的禁锢,放肆一把。
早在前朝大梁末期,江南一带便已经有离经叛道的读书人喊出了这类口号,一直到大淮立国百年达到巅峰,甚至在白鹭书院也有此类辩论。
然后,就是一场席卷九州大地的文字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