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稳埋头赶路,不觉已经到了午时,只身穿行在山林之间,尽管水雾半天蒸,但是有枝叶为伞,也还算落了身清凉,不至于被烧成马骝的红腚儿。
越是前行,周围高大的树木就越见稀疏,逐渐取而代之的变成了半腰高的野草和灌木,段稳登上高地隔了几座小山坡向前眺望,他依稀看到在目程内最远处的山坡上,有羊肠小道像削菠萝一般沿着坡面旋切而下,半山腰上更是真真的有一只简陋的草亭模样的建筑物零落其间。
古书云邑外谓之郊,郊外谓之牧,牧外谓之野,野外谓之林,由此看来,府镇也就不远了。
段稳见状,顿时喜出望外,可是心下一急,坏事就来了,脚下一用力,松软的山土骤然一沉,一骨碌的就往下塌,段稳一个重心不稳,情难自禁的“操”了一声,便像只刺猬团子咕噜噜的滚下了坡去。
一个山坡,两个山坡,三个山坡
懦夫克星的绝技在咸蛋超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中,随着命运轮盘的转动,打败了万恶之源的断水流大师兄,耳边不停的回荡着那句“在座的各位都是乐色”的同时,在遥远的西方,有一个被苹果砸中的伟人他那深埋地下的棺材板正剧烈抖动不已,紧接着他用腐朽的声带呐喊着,万有引力,你妈了个逼,奇异的共感让段稳身心同受震撼,但是由于剧情的需要他还是滚到了草亭的前方,这才停了下来。
段稳脑子尚还一片空白,眼前突然遮落了一大片阴影,待他还没来得及细细琢磨,便听闻耳边传来一个略显关切的阴柔声音。
“官人,你没事吧?”
“还行吧,手和脚只不过是断成了七八节而已,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给续上了估计还能用。”
段稳粗略感受着身体的状况,灵魂飘出身体叼了根烟,风轻云淡道。
“啊!官人让我帮你看看吧,我以前在主人家中学过一下铁打正骨的。”
那个阴柔的声音又在段稳的耳边响起,段稳脸朝下,下巴支在地上,就算他斗鸡加散光也是不能看清身前那人的模样。
“好吧,那就拜托你了。”
段稳也是没有其他办法,这里荒山野岭的,遇到个人也是万幸,遇到个刚好学过一下正骨的,段稳甚至都觉得家里的祖坟肯定炸开了个窟窿,在拼命冒青烟,心下是百千个愿意极了。
“小哥,你的手艺还真不错。”
身上传来噼里啪啦如炮竹声响的骨头拼接的声音,段稳脸色如金,冷汗直冒,龇牙咧嘴的惊叹道。
“哪里,那是府上的老医师教得好。”
一顿捣鼓之后,阴柔男子带着真诚的朗笑谦虚道。
柔暖的话语浸荡耳边,段稳心口不由一暖。
“来。”
阴柔男子朝趴在地上的段稳伸出手。
“谢谢。”
段稳盯着脑袋前方比他大腿还要粗上一圈的麒麟臂,眼皮子跳了跳,听声音原以为是个纤瘦的男子,可不曾想竟然是个肌肉猛男,而且还是个大光头,真可谓是人不可貌相,声音不可斗量。
“官人,先进草亭来喝口水,歇一歇,再上路吧。”
“那便叨扰了。”
阴柔男子在前方带路,段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有拒绝,一边整理着衣冠,一边缓步跟了上去。
走了半天的路,段稳是滴水未沾,喉咙干得好像有火刀子在割一般,要是能灭了嗓子上的火气,他是求之不得。
人与草亭之间相隔不足十步,段稳边走边打量着草亭。
草亭十分简陋,四根碗口粗细的木桩支起一个茅草盖,是一只很朴素的四方亭,草亭对着小路的一个亭角上挂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牌子,牌子前后两面都写有字,一面写了一个“君”字,另一面则是“施惠”二字,很明显这是一个姓君的富户为了方便来往的行人而特意设立的一个积善茶棚。
草亭里摆放着一张木桌,木桌的四面摆着长凳,草亭的左手边停了一辆两轮的大板车,板车的右方有三个掩上盖子大木桶,木桶上贴了一个大大的黑色“茶”字。
段稳看到木桶上贴着的茶字,鼻翼一张,好像闻到阵阵沁入心扉的茶香,舌底生津,眼珠子再也转不开来。
“来,公子,请喝茶。”
光头壮汉连上三大碗茶香浓郁的黑汤,段稳毫不客气的捧起桌上的大碗,脸不红气不喘在光头壮汉目瞪口呆的石化下连灌了三大碗,仍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公子好茶量。”
光头壮汉用他的麒麟臂比划了个大拇指,一脸佩服的说着,立马又“噔噔噔”的再上了三大碗,两人一来一往,直至一桶见了底。
“这是什么茶,吃起来像酒一般,好像有一股独特的劲道。”
段稳肚子鼓得像是十月怀胎的妇女,他捏着袖口擦拭着嘴角的汤汁,咂咂嘴。
“这是药茶啊,公子。”
光头壮汉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和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