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谶并无杀性,可猛鬼众的枪手们却宛若蝼蚁,他们朝着直升机开枪,枪口焰闪灭着,子弹却射出又激射倒回,人命如草芥般在光影中倒下。
四下充斥着他们的吼声和惨叫,那些人来不及也不愿意去想这是为什么,他们的瞳孔里,只有那道在火光中从直升机上轻飘落下的身影。
晚风吹起他的衣摆,爆炸的亮光掠过他的面孔,那样散漫又淡淡疲倦。
再没有人能阻挡他了,他站在了旧时代的‘神’的面前。
……
另一边的兄弟二人对此视若无睹,如果犬山贺在这,看到他们挥刀交击的这一幕,那颗不甘苍老的心大概会沉到底,因为这对兄弟能轻易地压制他的神速言灵‘刹那’,而这一切并不需要言灵的加持。
对于皇来说,只需信手挥舞,放肆地倾泻他们的天赋暴力就够了。
刀光稠密得像是暴雨,如果任一方停手,那瞬间就会有无数的刀斩穿透刀光组成的网,割裂他的身体。
“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去黄泉么?我很期待那场旅行!”风间琉璃狂呼着挥刀。
今夜他一直沉默,像是失去生前记忆的鬼魂,直到见到源稚生,他的瞳孔里终于迸射出火星。
直升机掀起狂风,颤悠悠地朝远处飞去,脱离这片战场。
风间琉璃在狂风中跃起,但另一道身影更快,炮弹般射出,将蜘蛛切和童子切贯穿进他的胸膛。
他之前本就跟八岐大蛇两败俱伤,此刻跃身劈斩,不料被源稚生看穿了动作,在这两把传世的斩鬼刀面前,即便以他强韧的肌肉和坚硬的骨骼,也在刺耳的撕裂声中被斩开。
但此刻他们两人都在空中,便意味着谁都无法躲避,源稚生用力压着双刀,风间琉璃则在怒吼中反手将刀送进了他的胸口,死死捅了进去!
两人砰然落地,一秒钟后便扭打在了一起,丝毫不顾身上还插着彼此致命的刀剑,而是手脚并用,非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他们低吼着将对方踹开,起身途中便将贯穿在身上的长刀拔出,挥起属于对方的沾染了自己血的刀剑,奋力劈砍。
他们浑身被鲜血染红,血雨纷飞,凌乱的刀光在浴血中斩在了高大的液氮钢罐上,巨量的液态氮倾泻在猛鬼众那些单兵导弹等弹药上,冰霜沿着残骸表面蔓延,浓密的雾气腾起。
燃料罐破裂了,预备弹药被电火花点燃,仿佛太阳在井底燃烧爆炸,气浪把所有人强行分开,光柱带着尘柱席卷了储水井底部,炽热的气流和飞溅的碎片横扫而过。
风间琉璃轰得一声撞在井壁上,遭受重创的他仍旧没有死去,他下意识的反应是走向那熊熊燃烧的火中,源稚生刚刚在爆炸的中心。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想去确认哥哥的死,还是想要在他临终前再跟他说上几句话,可事到如今,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风间琉璃远远地停下了脚步,呆呆地望着那片大火,似乎再度失去了记忆。
他心底藏着对源稚生的依恋和怨恨,但那个依恋着哥哥的少年已经被王将抹杀了,所以本应悲伤的时候,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觉得心里空空如也。
“那么悲哀的末日啊,绵延数千年的家族,曰本的守护者,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使命。”王将以诗歌般的语调哀叹,“从此世界上,再没有名为‘皇’的东西了。”
风间琉璃无视他的惺惺作态,默默地低下头,用手去抠自己鲜血淋漓的胸膛,像是一个木偶人在询问自己并不存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