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忌府中,此时其与公子扶苏两人坐于厅堂之中,彼此之间正在交谈。
“耕犁?”
听及公子扶苏之言,赵忌心中倒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扶苏之表现却不在其料想之中,在其看来,如公子扶苏一般真正的君子,自是无论身处何地,面临何种境地,遇到何种事情,皆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喜怒,最多流露一丝神色表达其内在情绪,仅此而已。
但是此时其眼中的公子扶苏却是一反常态,表现的有些太过热忱,难道这其中有某种不为人所知的隐情?
虽然眼前之人似乎并不存在对自己形成威胁,但其心中对诸多公子却是天然存在一种潜意识的敌视,或者说是提防,是以其并不介意一最大的恶意去想对方,即便是品行名声极佳,甚至对甚好的公子扶苏。
心中出现如此念头之际,赵忌顿时有些惭愧,强自将此种念头压下去,虽然皇家人心险恶,但是并非时时刻刻存在危险,尤其是眼前之人乃是公子扶苏,其愿意为此人堵上一把,想来是自己内心太过黑暗了。
“正是耕犁,即是阿弟所言之曲辕犁,为兄今日来此正是为了此事。”
公子扶苏一言落下,赵忌心思百转,神色变换,时间虽短暂,但扶苏亦是看在眼中,但其并未在意赵忌心中所想,亦并未理会其神色之中的怪异和怀疑,而是如实道明自己来意。
“前日听闻此耕地之物,近日多加了解之后,为兄发现此乃耕地之利器,若是可以将其推广开来,我大秦黔首将会省去诸多时间和劳力,农事得到便利,而若以大秦名义将其推广,更有利于让黔首归心,利于天下稳定。”
谈及耕犁,亦即是赵忌所制作的曲辕犁,公子扶苏神色之中满是欣喜和兴奋,仿佛一个久久无法解决的问题,突然之间得到了解决,从而融会贯通的那种喜悦和酣畅,心中愉悦,不吐不快。
“如今我大秦兼并六国,统一天下,但山东之地虽已成为我大秦一部分,但法令鞭长莫及,再者宵小之辈作乱,局势甚为不稳,为兄一直在思考安定黔首之心的方法,却是终日不可得,今日阿弟之耕犁却是一个极好之契机。”
扶苏言行之间,颇有忧色,尤其是谈及山东之地,其神色之中更是流露出一丝焦灼,极为隐晦,但对此历史上此时代发展进程极为了解的赵忌却能想象得到。
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历史上始皇陛下陨落之后不久,天下大乱,兵戈四起,并非临时兴起,在始皇陛下存世之期,诸多宵小之辈亦在活动。
只是不同于始皇既殁,一切皆是摆在了明面上,如今始皇陛下威压海内,镇服四方,诸多老鼠亦只能藏在暗地之中搞些小动作而已。
诸多如此小动作,虽然隐蔽,但若说大秦朝堂之上无人可查,则是痴人说梦,历史上始皇陛下多次巡游,想来与此事就存在一定联系。
而公子扶苏身为长子,如今更已加冠,同时参与政事,知晓如此之事,以其性格,为此担忧,亦是自然而然之事。
其虽仁爱,但其毕竟生长于帝王之家,虽是君子,甚为爱民,但是其亦本能地为其出生的这个政权稳定长久而忧心,思虑。
只是其虽贵为公子,但权力地位却是极为尴尬,虽可以参知政事,可是话语权,或者说于其中起到的作用却是极为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