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默不语,但是四处游弋的目光收回,聚焦到艾希的脸上。
和林的眼睛对上,艾希突然浑身一震,身子瑟缩了一下。
艾希十三岁,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不是年轻的女孩了,在某些落后的聚落中,她有可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
而因为安妮这样的存在,她才有资格过上稍微正常的生活,她经历过很多,所以渴望安定的生活。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说:“安妮姐姐,林叔叔,其实阿卡姆孤儿院不是表面上那样。”
她似乎还有点怕林,但是却还是鼓起勇气说出想说的话,她害怕的身子发抖,嘴角却挂着倔强的弧度。
“你直接叫我林,不要叫我叔叔,听起来很怪。”
这是林第一次开口,他略微轻松的口吻,也让艾希放松下来。
“林,安妮姐姐,其实图奇和小维他们一直被黛阿姨欺负,因为没有人领养,他们……”
艾希突然哽咽,眼泪也一个劲往外流。
林看着她,知道这是个善良的女孩,好在她碰到了同样善良的安妮,这算不算好人有好报?
安妮叹了口气,她帮艾希擦掉眼泪,说:“姐姐知道,但是阿卡姆孤儿院负担很大,这种事情避免不了的……”
林从开始就很好奇,在这种时代,即便是盈利性的机构都难以存活,更何况孤儿院这样,没有任何盈利方式,同时需要不少支出的机构,又怎么会存在。
后来是安妮告诉他,教廷给了阿卡姆一些支持,让阿卡姆培养小孩,传授他们教廷的真义,以后若是有机会,至少能够给教廷服务。
林才释怀了些,但他和安妮都知道,孤儿院并不美好,在这种时代,对于普通人来说,能够生存,就很难得,至于苦难和折磨,那是很难避免的。
艾希泪流不止,呜咽说:“不是这样,黛阿姨让他们不停干活,还不让他们吃东西,还经常打他们。”
林冷漠听着这一切,他的脑海中,浮现黛阿姨那张慈祥的笑脸,这时候仔细回忆,也觉得带着几分惊悚。
“还有,好几个伙伴都被送走,有人给钱给黛阿姨,不是领养。图奇告诉我,他们被送走后,是被带去用来做实验,图奇说那比死掉还要惨。”
艾希哭得稀里糊涂,把连衣裙都燃湿了一大片。
听到这里,林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触动,不论如何,前面所说的那些行为,林或者安妮或多或少都能联想到。
但是,将小孩当做商品,交易给无良的药剂师做实验,这种行为无异于将灵魂卖给恶魔,这种违背人类意志的行为,林的心头涌动出一丝焦躁不安,那不是恐惧和紧张,而是某种愤怒无处发泄的焦躁。
安妮更是听得目瞪口呆,她从艾希的脸上的表情看出,艾希并不是在说假话。
她紧攥着拳头,指节捏的发白。
她转头看林,见到林似乎没有反应,掏出手帕帮安妮擦眼泪,说:“安妮,怎么可能,就算黛阿姨再坏,也不会做这种事,忘掉这种事,以后跟着姐姐好好活着。”
林开口,说:“艾希,你亲眼看到过吗?”
艾希终于不再哭泣,说:“我亲眼看到过,那些人穿着药剂师的服装,把伙伴装到袋子里提走了。”
这时候,三个人早已经过了烂街的范围,前面接近了正常的街区,在正常的街区,秩序都还维持着比较正常的状态。
林看向安妮,开口道:“那你带艾希回去,我去看看。”
安妮感激看了他一眼,艾希更是又红了眼眶,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林,娇声娇气说:“林谢谢你!”
林看着他们两个逐渐接近高塔,便回头朝阿卡姆孤儿院的方向跑去。
没有了安妮和艾希在身边,林的速度加快,很快就返回到阿卡姆孤儿院。
事实上,愿意回来阿卡姆试探,并不主要因为安妮和艾希,也不是有着所谓的英雄情结,或者为了心中的正义。
之所以愿意返回阿卡姆,是林自身的愿望更强烈。
当他听到艾希说,阿卡姆的黛阿姨把小孩卖给药剂师,提供给他们当做试验品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林心中的怒火蹭一下上来了。
他讨厌这种事情,就好像对这种事情感同身受的愤怒。
这是让他回头探索阿卡姆的主要原因。
……
时节渐深,理应入秋,但现在已不是旧时代,不再有四季更替,人们只在乎冷热的变化,按照荒野给人们留下的深刻印象,摸出了新的季节规律。
现在这个时候温度适宜,而且黑暗之息的强度也不高,被称作平温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