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琴就像背后长了眼睛,知道杨楠楠已经跟上了自己,所以等她开门一进去,就头也不回道:“楠楠,把门关好。”
杨楠楠感觉婆婆这次行为有些鬼鬼祟祟的,心里感到很蹊跷,但还是进来时关闭了房门。
李素琴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等转身一屁股坐上去,才嗔怪道:“楠楠,我好不容易偷偷把你留下来,可你为什么非要往‘枪口’上撞?”
杨楠楠眨了眨大眼睛:“妈妈,我想去灾区做点事,怎么说是往‘枪口’上撞呢?”
李素琴苦笑道:“你知道地震灾区是怎么回事吗?那里的条件很艰苦,食宿方便很差,就连上厕所都不方便。你一个女孩子能吃得了那样的苦吗?再说,咱这次去可不是一天两天,起码要完成安置好一切灾民后才能够返回来。这可不是好奇去那里看看热闹呀。”
杨楠楠神情显得很坚定道:“我已经想象到那里的艰苦,可我在民政局只是一个编外人员,本来就是一个跑腿干脏活累活的员工。如今正式职工挺上去了,而我这个编外人员却留在机关里像话吗?所以,我强烈要求跟大家一起去灾区。”
李素琴思忖一下,又劝阻道:“楠楠,我知道你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可去那里不是儿戏。咱们先不说在那里吃不好休息不好,甚至也不安全,因为目前那里余震不断,而且望良又是一个山区,那里地形复杂,很容易发生流石伤人的。”
杨楠楠依旧毫无惧色:“我不怕。”
李素琴不看说不服儿媳妇,便为难道:“我不能让你去冒险,因为你一旦有一个闪失,我怎么向你的爸爸交待?他的情况越来越差,你难道不多为他考虑一下吗?”
杨楠楠还是执着地表示:“我不能因为顾及私情,就在工作上畏缩不前。人家都能去灾区付出和献爱心,我同样可以。”
李素琴一看儿媳妇主意已定,心里有些没辙了,便表示道:“楠楠不要冲动,我先打电话向你爸爸请示一下,如果他同意你去,我再批准你一起去。”
杨楠楠担心老爸不会同意,便赶紧阻止:“不,您千万不要让他知道。”
李素琴向儿媳妇投去一个责备的眼神:“你这个孩子想法太天真了。这次进驻灾区又不是一天两天。你想偷偷去灾区又岂能隐瞒得住他?”
杨楠楠没词了,只要眼巴巴看着婆婆操起桌上的座机,并熟练地拨着上面的数码。
杨楠楠心里不由一动,看样子爸爸和妈妈平时通电话的机会很多,妈妈居然很熟悉爸爸的电话。就连自己都记不清爸爸手机号的具体数字了。
李素琴看了一眼儿媳妇迷茫的眼神,然后静等对方接听电话——
“喂,素琴吗?”电话里终于传来了杨崇启的声音。
杨楠楠在旁听到了,心里又是一动——爸爸对妈妈称呼很亲昵。
李素琴则更显得关切:“杨书记您咋才接电话,是不是身体不方便?”
杨崇启的声音:“我刚主持一个会议,布置一下局里对下面在灾区抢险救灾的工作。因为我身体不行,无法去灾区指导工作,所以,就委托小郭做全权代表了。你是不是也去灾区呀,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李素琴并不关心老公去灾区的事情,便无奈的语气回答:“我当然要去灾区了,可楠楠为要跟我们一起去。我担心她的安全,所以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李素琴认为杨崇启心疼女儿,肯定会阻止的。这样,自己就可以不顾儿媳妇的反对,执意把她留在局里了。
不料,杨崇启断然表示:“楠楠既然想去,这是一件好事,对她是一个很好的历练。你就不要阻止她去了。”
杨楠楠隐隐约约听到了老爸的声音,俏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
李素琴颇感意外,赶紧表示道:“杨书记,这样安排不合适吧?楠楠如果去了那里,就得等安置工作完成才能回来。她如果在灾区呆很多天,不仅仅是吃苦受累那么简单,甚至可能发生人身安全呀。她可是您的宝贝女儿呀。”
杨崇启果断的声音:“正因为她是我的宝贝疙瘩,我才希望她能在特殊环境下得到历练。这对她今后的成长有很大的帮助。”
李素琴秀眉一蹙:“可是···这样安排太冒险了···”
“素琴!”杨崇启打断道,“我知道你也心疼楠楠,但咱们不能因为心疼自己的孩子而徇私情。你还是尊重她的意见,带她一起去灾区吧。”
李素琴无奈,只好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等她放下话筒后,对着满脸得意的儿媳妇嗔斥:“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回家做出发准备?”
杨楠楠愕然道:“我还有时间回家吗?”
李素琴点点头:“当然,咱们这样一支庞大的队伍去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灾区,到时候去哪去住?怎么安置无家可归的灾民?所以,我们必须跟赈灾物资一起去,可准备和装车需要很多时间的,你现在完全有充足的时间回趟家,把自己的个人生活用品带好。另外,你也不能身穿这套裙子,因为在那里工作不方便,还是回家换一套休闲服比较好。”
杨楠楠兴奋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妈妈提醒。”
李素琴一看儿媳妇转身要出去,又下意识叫了一声:“楠楠?”
杨楠楠蓦然回首:“妈妈还有什么吩咐?”
李素琴眼睛湿润道:“你这次离家,需要在外呆一些日子。所以,一定跟浩东协商好。”
杨楠楠俏脸顿时呈现一丝纠结:“好吧,我会给他打电话的。”
李素琴一看儿媳妇一听自己提到儿子,表情就起了变化,便知道自己的儿子对她并不好,眼角也涌上了阴云。
杨楠楠骑着电动车一路疾驰回到了家里,尽管婆婆说时间还很充足,但她却怀着一种殷切的心情,这让她的那颗心早就飞到了灾区。
等她回到家里,把自己需要带的随身物品都找出来,并准备打包时,自己的首饰也被无意翻了出来。
当她的目光落在那串天价的项链时,脑海里顿时呈现出当初赌气‘痛宰’老公的情景,不由百感交集。她伸手把它拾起来,并托在手掌里好好欣赏了一下,刚准备再把它放回去,但想到自己要离开这个家一段时间,老公的身影也要消失在自己眼球里好些天,就把手停住了。她这时把那串项链挂在了自己脖颈上,感觉它随身戴在自己的身上,就好像老公陪着自己一样。因为她外面已经穿上高领衣服,完全可以保护里面的项链不被偷,不被抢。
可是,她随即又想到——浩东哥其实从没有真正‘陪过’她一次。
她的神色又伤感起来了,突然想到什么,立即从自己的物品中找到一支圆珠笔和纸张。她要在临走前,给老公留书一封。
不过,她在那张纸上写了很久,不时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下来——
等她穿着一套休闲服,拎着一个装满随身物品的提包要出门时,又想亲耳听一听老公的声音,于是,就先把提包放在地板上,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郭浩东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