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嗯?”
“嗯???”
“你确定?”
“...”
“你等会儿,我缓缓...”
...
...
在王易以灵魂发出毒誓确保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之后,
陈安靠在床头,却感到身子像是失去了力气,他不断地做着吸气,呼气,吸气,呼吸的循环。
这样做的结果,是缺氧导致的头晕。
王易靠在一旁的椅子上,眸中略显怜悯的看着陈安。
可怜的娃。
哎,不对,他可怜个屁。
可怜的是我。
他有个好爹。
我爹呢。
王易目光幽幽,思绪仿佛飘到了最初,那时的他还不是什么倒吊的主转世,他还只是帝都城里的一个悠闲公子哥。
算是平凡人中的异类,现代社会中的古修士一类的存在。
只不过,后来他经历了许多,也发生了许多,到了最后,他发现他爹他娘才是真爱,而他,只是个意外。
结局,也在他亲手杀死了父母后,终结了故事。
再看看陈安,啧啧啧。
“少爷,老爷最后说的是,让咱们在伏农的荒芜教会等他回来。”
王易站起身,微微鞠躬,道:“您要现在出发,还是?”
陈安一怔,随后举起右手。
啪!
感受到了右脸火辣辣的疼痛。
“我...”陈安再度深吸口气,他咽了咽吐沫,闭上眼。
“我需要先缓一缓。”
王易立刻道:“是的,少爷,我理解您,毕竟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一时间无法接受,那我先去给您买点吃的喝的,您有什么要求吗?”
“都行。”陈安有气无力道。
“好的,那我先告退了。”王易走出了屋门,他合上门后,目光一阵闪烁。
陈无道去找老板了,要杀了老板。
如果陈无道真的有成神的能力,自己跟随陈无道,不,应该说,与陈无道进行这样的交易是很赚很赚的。
毕竟这该死的命运,自己又不是何尝受够了呢。
你改变不了环境,就只能适应,因为你连掀桌子的资本都没有。
但当你发现,你不仅可以掀桌子了,还能给搞这个环境的人给枪毙了。
王易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去做。
不过...
王易抿了抿嘴,
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陈无道可以活着回来。
活着,从倒吊的神国中走出来。
忽然,王易想到陈安之前的举动,是在床头摸索着什么...
再结合一下陈安现在的心境,他顿时明白了。
而后,王易刚要下楼,却见走廊里躺着个女人。
一个短发的,穿着黑色睡衣,昏迷在地上的女人。
王易眨巴了下眼,蹲下身,拍了拍洛柒的屁股,
不软,很弹。
“不知道是不是少爷喜欢的类型。”
嗯,但咱要做的,也只是为少爷提供个选择不是。
...
...
陈安依旧靠在床头,目光没有目的的凝视着眼前的墙板,墙板很斑驳,有些掉皮,是灰白色的,还沾染着不知道哪一任房客留下的棕色污渍。
思绪,却飘荡的很远。
在习惯了绝望之后...陈安觉得,反而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更让他难以接受。
这太离谱了,何曾几时,他也曾相信过这种隐藏的希望,可也正是那隐藏的希望让他痛苦,以至于希望破灭之后,变成了绝望。
对于空降的老爹,陈安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了。
是辱骂,责怪,你凭什么当初搞那样的事情,让我受了这么多罪,你知道我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吗!
还是热泪盈眶,父子相认。
可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陈安感觉,自己都做不出。
都,不合适。
他也在问自己,自己打心眼里,对陈无道是怎样的感情。
是恨么?
也谈不上。
在成神的路上,越高位格的存在越有着扭曲与疯狂的倾向,在原罪路径上走的越远,也意味着经历了越多的痛苦。
自己一路走来,见过为了成为主教而屠城的陈权,间接的了解过为了仪式而献祭女儿双眸的苗落樱的父亲,又走过“小丑源质”吸收的苦难,他深刻的明白这个道理。
或许当初的陈无道,他也不想的吧,那不该是他的本意?
可要这样想,陈安也不免狐疑,现在的陈无道,就不是另有目的了?
哪怕,抛开这一切不谈,就当陈无道现在摆脱疯狂与污染了,是为自己好的了。
自己真的,能以面对父亲的心态去面对他么?
哪怕是没成为“第二人格”之前的记忆中,陈安也很少见到陈无道,很少,很少。
他问心自问,自己对于陈无道...除了血缘上的关系以外,不能说完全没有感情,
只能说,确实没有什么感情。
不过幸好,现在不用去面对。
这一刻,这对父与子所想的,竟是意外的相同。
...
很快,王易回来了。
“少爷,烟。”
王易走进屋来,递给陈安一盒烟,是白红色的包装,上面刻画着一个红色山脉的模样。
陈安一怔,接过烟后嘴角下意识的笑了下,而后抽出一根,放入口中。
咔嚓。
适时地,王易将火折子点燃,一只手护住,放到了陈安的嘴边。
“红山脉香烟,比较廉价,您恕罪。在乌木买不到更好的烟了。”
王易的脸色挂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毕恭毕敬。
陈安吸了口烟,道:“谢谢。”
他知道,王易的毕恭毕敬对的并不是他,而是陈无道。
而陈安自己,却没有多少心思去“享受”这莫名其妙的“天降恭维”。
兴许是觉得这太梦幻,兴许是觉得自己不配。
也兴许,是此刻的陈安,并没有那个心情去思考这些有的没的。
“他能活着回来吗?”陈安幽幽的转过头,看向王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