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夹杂着露水,总是透着股凉意,令人忍不住收紧领口,不让其灌入衣衫内。
若真被其灌入,定不会好受,试想,刚从被窝里挪出的暖和身子,来这么一遭,不说不舒服,着凉都是常有之事。
当然,不是只有风才有凉意,一些话听来,也是会有凉意的。
张三老板就是如此,他虽然捂着领口,但还是被凉意浸入,直到心头。
他见过喝酒闹事的,这样之事,不说他这个打开门做生意的粥铺老板,就是作为寻常食客去酒楼吃饭,也极为常见。
最令他不解的,是人家喝醉酒闹事,这些家伙,难道喝点粥都要闹事?
且一个个看去,都已是七老八十的耄耋老头,怎还如此的冲动?
老头儿也就算了,还有那老和尚,平时修的是哪门子身,养的哪门子性,怎的如此暴躁。
当然,没人在意张三如何想,即使他在送仙镇,也算得上一号人物。
这样的镇子,有间自己的铺面,的确算号人物,但对场中人而言,还是不够看,特别是主掌栖霞寺,让自己势力渗透道盟多年,并可左右道盟行事的普方大师,更不会在意张老板如何想,只因他的眼中,只有一人,便是让众人都感心凉的林逋隐。
普方大师道:“古人诚不欺我,所谓烂船尚有三斤钉,林老先生的道则,虽弱了不少,但还是让老衲颇感心惊。”
林逋隐负手在后,青衣洗的泛白,却有一股飘然欲仙之感,道:“既是如此,便代老夫向陆定国转告一下这事。”
普方大师道:“这倒不用如此麻烦,两位若要见执事长,兴许擎天峰就能见到,这样大的事情,我想他陆定国也不可能像之前一样,置身事外。”
林逋隐道:“如此的话,自是最好,免了老夫一路行程。”
普方大师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道:“林老前辈此去擎天峰,可是与诸位同道一样,为这屠魔而去?”
林逋隐道:“老夫怎样,还不需向你这老小子交代,莫不是高位待久了?养成了什么事都可管,什么事都要管这样的坏毛病?”
普方大师冷哼道:“老衲只想告诉前辈,若与魔族勾结,定会天道难容,举世皆敌。墨老儿,便是最好的例子。”
林逋隐道:“墨老儿?我们几位,就是普正本人,也不敢如此唤那倔老头儿,想不到今日被你小子如此奚落,若让墨翟知道,又将是怎样一副表情,老夫对此,倒很是期待,当然,希望普方你到了擎天峰后,依然如当下一样,可不要让老夫失望。”
普方大师道:“我等此去擎天峰,本就是去诛灭魔族同党的,不说这样一句话,就是杀了他,也义不容辞。”
林逋隐道:“用你小子的话来说,没本事的放狠话,约等于放屁,如果吃完了,就滚吧,莫要站着茅坑不拉屎。”
这样的粗言鄙语,令一众栖霞寺弟子的脸,红一阵,青一阵,对他们而言,圣人境不是没见过,他们寺内便有一位。
但像这样粗俗的,还是第一次见。特别是这老头儿落在世间的传闻,更是透着一股神秘,如今亲见,倒还真不如不见。
对普方而言,被人如此训斥,已是许久之事了,久到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事。
既然忘了,那么这样的耻辱,几乎就算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中。
不过林逋隐这番话,又让他想起了曾经,曾经那个经常被师父训斥打骂,劈头盖脸直说其无能的火头僧。
所以这样的话,不仅令他面红耳赤,还隐隐揭开了他多年的伤疤。
便拍案而起,大怒道:“哼,老书生,莫要以为老衲怕了你,都说你修为出了问题,但一直尚无人试你水深,说不得今日.....老衲便要给武林同道试试你的深浅,也免得你这老货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见状,不屑一顾,便出现在林逋隐脸上,依然的负手在后,依然的飘然出尘,只是他负在身后的衣袖,开始无风自动,抖动不停,但他还是淡然道:“若普正如此说,还行,你小子嘛,差了点意思。当然,要打架,老夫也不能拂了你小子的意,就让我徒弟陪你玩玩吧。”
李知焉嘴巴一撇,似是受不了这老货的故作高深,径直行出。
当然,他也不可能让这老货直面这些大光头,别人不知道,他还是清楚这老货底细的。
刚行到林逋隐前方,一根筷子便迎面而来。
这样的地方,自然不会有人要请他吃饭,所以这样的筷子,不要也罢。
半空中,筷子被焚毁殆尽,一只火雀,去而复返,回到李知焉口中,场间的凉意,也因此退了少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