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七十七很了解自己外孙,似乎看穿了他的小算盘,便笑着说:你就在这儿睡。我用板子给你和阿木古郎在树阴下搭个铺,保准风凉,睡得香。还有啊,我让你舅妈晚上给你包饺子吃。
袁野满口答应了。去他么么的捞鱼吧,捞个“粑粑”,还是陪我老舅最重要,做人就得讲良心,不然那就是有“痘儿”!
…………
中午,阿来夫躺在炕上睡不着,又不能翻来覆去,怕影响李春草,更怕她担心。便闭着眼睛,脑海里又出现了那天去红楼市区找史朝鲁的场景:
离开纹身壮汉,阿来夫推着自行车如同行尸走肉般挪动着脚步。感觉自己好像穿的是铁鞋,每只都有千斤重。突然,他发现路旁电话亭有人在打电话,就死死地盯着对方看。把人家都盯毛了,骂了句“你有病吧?”阿来夫赶紧恳求“大哥,我家里有急事,着急打电话,可是我没带——没带钱……”那人还挺大度,递给他一枚硬币转身就走。阿来夫都忘了说声“谢谢”。拨号时,他的手指是颤抖的,生怕拨错一个号码,这一串数字已经深深刻在脑子里,记得死死的。果不其然,听筒那边儿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这是阿来夫意料之内的。挂好电话,他已是站立不稳,靠着电话亭瘫坐下来……
…………
安家上顿肉、下顿饺子的,不像是经济上受到了重创啊?其实,这是李春草回娘家“借”来的钱,主要目的是给阿来夫增加营养,袁野算是——借光儿吧。
下午,其其格带着袁月亮和孟静到月牙河边儿走了一趟,看见了胖胖的苏合一个人拿着筛子在捞鱼,很不高兴的样子。
袁月亮对孟静说:铃铃,你想去捞鱼吗?
“嗯。”孟静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袁月亮扭头喊了一声:妈——
其其格皱了皱眉头,说:别妈啊妈啊的,你的心思我还不懂?你俩得穿着凉鞋啊,有些石头挺硌脚的,万一碰到玻璃碴子,容易割出血。
两人特别高兴,赶紧脱下袜子装进兜儿里,系紧了凉鞋带儿,挽好裤腿儿就下了河。
其其格在大榆树下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大树冠,遮天蔽日的,心想要是在上面盖个房子,估计都能住人。
“苏合,我俩跟你一起捞鱼吧,让铃铃帮你拎桶,你拿筛子,我从上面帮你轰鱼。”袁月亮拉着孟静的手往河里走,冲着苏合喊道。
苏合直起腰,擦了一下脸上的汗,说:太好啦。我正愁没帮手呢。
看到了孟静,苏合有些不好意思了,双腿夹着筛子,撩起河水洗了洗脸。
河水清澈,哗哗歌唱,水温适中,亲吻着脚丫和小腿,让人非常惬意。
三人配合得很默契,不时有小鱼被筛子端了上来,活蹦乱跳的,孟静笑着从筛子里抓鱼往桶里放。有柳根儿、有泥鳅,偶尔还有小鲫鱼呢。
“要是袁野跟着来就好了。”孟静说。
苏合:他来?我还找他呢。本来说好的,这小子就是没影儿了。
袁月亮:他去我老舅家了,有事儿。
“怪不得我在你家院门口儿等那么长时间,他都不出来呢。”
“月亮姐,你看这条鱼,真好看。我想用瓶子装着养起来。”孟静指着桶的一条小白鱼喊着。
“行——苏合是大方的人,不会计较这些的。”袁月亮又对苏合说,“是不是啊,苏合?”
“一条鱼算啥?拿去,再多拿都行,你俩还帮我呢。”苏合大大方方地说。
“苏合真敞亮,比袁野强多了。”
袁月亮夸得苏合都找不着北了,差点儿被河底的鹅卵石绊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