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区是长安城除了天宝区之外的第二大区,在此地数百家星级酒店中,黎阳酒店只能算是其中非常普通的二流酒店。
不上不下的三星级,不好不坏的地理位置,酒店老板算不上背景深厚的富豪名流,但也算在几个小圈子里略有薄名。
如此一来,此处所住客户像是将一瓢清水倒进了大染缸,怎么瞧都算不上突出。
十二楼一间豪华套房里,一个穿着西服的年轻男人交叠双腿坐在宽大的落地窗前,静静望着天空中渐渐弥漫的阴云,平淡如水的眼眸中看不出半分所思所想。
两声恰到好处的敲门声从外面响起,他淡淡道:“进来吧。”
随着话音飘落,门把手自动拧转,房门向内打开,一人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
来人有着一张颇为俊逸的东方人面孔,留着一部短短的络腮胡,一双眼眸中闪烁着淡淡的寒光,两道飞扬的剑眉更为这张脸庞添上了一抹骄狂桀骜之色。
房门在他身后自行关上,可他好像已经见怪不怪,只是遥对着屋内的年轻人躬身致意,道:“道长。”
年轻人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道:“随意坐吧。”
男人没有选择舒适的沙发,只是挑了一张硬木椅子落座,双手放在大腿上,腰背挺得笔直。
年轻人笑了笑,“又不是第一次见了,何必如此拘谨?”
男人低头道:“道长乃是前辈高人,信秀不过末学后进,怎敢在道长面前放肆?”
听他如此言语,背对着他的年轻人嘴角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笑意,倒也不再多说。
男人环顾四周,赞叹道:“古人云,大隐隐于市。道长此次驾临长安,不住那些繁华之地,几次更换住所都是这样朴素的地方,着实令我等叹服。”
年轻人摇头道:“追求奢靡享受乃是人之天性,我不过俗人一个,自然也难以免俗。只是如今在别人地盘行事,低调一些,也是为自己省些麻烦。”
男人含笑点头,表示受教。
寒暄之后,屋里安静了几分钟,那人似是在权衡怎么开口。他不说话,年轻人也只是悠闲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终于,他率先打破沉默,道:“道长,东大那人的事情,还需要您再出手一次。”
话声出口,年轻人却没有立即应答,屋里陡然陷入一片寂静。
然而这片寂静与先前沉默时大不相同,一股冰山般森寒的气势从年轻人身上无声爆发而出。
男人身体立刻紧绷,皮肤处传来针扎般的冰冷刺痛。他的心脏跳得飞快,却不敢再说半个字,甚至不敢稍稍挪动下身子,黄豆大小的冷汗密密麻麻地从额上沁出来。
“当初的约定,我记得已经完成了,不是么?”年轻人淡淡道。
话语声响起的一瞬,那股沉重的威压流水般卸去,男人肩膀猛地一松,弯腰大口喘着粗气。
良久,男人呼吸平缓过来,起身鞠躬致歉道:“刚才是信秀失态了,还望道长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