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使特权,没什么不好意思。在薇妮走之后他可能会后悔现在所说的话,就像很多以前他脱口而出的话一样。或许一分钟之后他就会后悔。但那要一分钟之后才发生,不是么?
薇妮歪过头,尖利地剜了他一眼。把一个卷轴抛在他手里。赏金猎人今天的装束和昨天几乎没有分别——她的衣服只有功能差别,相同功能的服装外表看来近乎一样,只在领口内侧由数字标记区分——这一点他非常清楚。
看来今天对她来说依然是普通的一天。和昨天没什么分别。涅塞看着赏金猎人。心想。她并没有扭头就走,只是一边活动手腕,一边磕了磕靴子,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折腾这么长时间,就这样?”
“就这样。”涅塞说。
薇妮把骨节捏的作响。正常来说,他应该在两秒之前挨了一拳或者一脚飞踢了。但这次没有。薇妮走上前,在他怀里摸了摸,他站定不动,感受赏金猎人皮手套尖端嵌着的金属片隔着衣服刮过皮肤。
她抽出手来,两只指尖夹着那根淡黄色的羽毛笔,把它拎了起来。维里·肖试图用不存在的四肢拳打脚踢,自然毫无作用,“放开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点都没想偷看,也没想偷听啊!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们心里那些歪歪扭扭的小想法呀!领口标号什么的!”
“我们只做专业的,严肃的报道。”他突然一本正经地说。
“有道理。别让他偷看了。”
涅塞感觉自己笑了一下。有一丝困惑一闪而逝,难道他刚才不小心向维里·肖吐露了那个小细节吗?不过他很快把它放在脑后,“差点忘了,你把它带走吧。”他对薇妮说,“嫌烦的话,随便放在外面什么地方都行。他绝对能保护自己安全。绝对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不担心。”薇妮面无表情地说。
“别呀!我担心!”维里·肖又急起来,“外面都是虚空污染!你忘了吗,我们还没谈谈虚空污染呢!”
“采访就算了。”涅塞说。摇了摇手。想让羽毛笔就这样被带出去。但薇妮拎着它,一动没动。
“这次不是采访。”
维里·肖摇晃着身子试图贴近,换成了神神秘秘的口气,“我真的有解决虚空污染的办法。来嘛。我们谈谈。”
他这次的话竟然不是招摇撞骗,反而整个笔闪烁着点点诚信的火花。涅塞用那种崭新的视野看得见——他花了一会儿适应这种感觉,然后放下手,“讲。”
“你找以查因特来。跟他说事态紧急。他能解决。”维里·肖压低声音说,“你求求他。让他帮你嘛!他不会置之不理的——”
“走。”他说。他的语气一定很不好听,脸色一定很不好看。因为薇妮看了他一眼,就把还没来得及说完话的维里·肖按进了口袋。
她转过身,走了两步,然后停了一下。涅塞在那种新的视野里,看到她的背影变成了灰色。他还没能完全理解。
薇妮挟着维里·肖走了。涅塞打开手中的卷轴。把它抛向空中,哼唱起那首巨灵心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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