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听到李月轩的话微微一愣随即苦苦一笑。道:“公子有所不知今日这个赏月诗会是在下的同僚翰林院翰林孙聪所办的他今日请来的那位客人姓张名文冕是当今司礼监掌印太监刘谨的心腹孙聪一心想往上爬便……”说到这严嵩苦色更浓李月轩和正德都知道了他的意思。
“严先生这话说的让我有些不明白了孙聪想飞黄腾达巴结上官其实也是情由可原先生为何这般愁色?”李月轩心里略略计较了一下看了眼正德淡淡道。
刘谨这人全天下对他都万般痛恨喜欢他的恐怕也只有正德这个皇帝了。李月轩一直以来都没有忘记对刘谨的仇恨他派人袭击小渔村害死了钟宁海这一切李月轩都默默的记在心里。只是根据他的观察正德对刘谨宠信不减想动他恐怕很不容易。即便正德同样宠信自己可是没有消除正德对刘谨的宠信却是很难铲除他的。而李月轩自己却又不能正德身边突兀的斥责刘谨否则不仅让正德左右为难恐怕还会打草惊蛇。
此刻看到严嵩一副不愿与那些攀附宦官的文人同流合污心里才想到让严嵩来说那些自己不好说的话。
听到李月轩的话严嵩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犹豫之色过了片刻才舒了口气道:“公子有所不知张文冕此人虽有才学可是却助纣为虐朝中多位公卿被贬都是他为刘谨出的主意他明知刘谨唆使陛下玩闹荒废朝政乃是我朝的大奸宦却仍然尽心辅佐真是把我们读书人的脸面全丢尽了”说着严嵩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道:“孙聪五十岁才进的翰林院一生为了攀附富贵连读书人的骨气都没了不过说起来人各有志我也没有资格去评论人家只是若是为刘谨卖命我却是大大的不齿”
严嵩的话听得正德脸色顿时一变不由反驳道:“严先生你说刘谨是我朝的奸宦是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刘谨从正德还是太子时就伺候在旁两人不止是主仆常年来还建立了一种淡淡的亲情而且正德平日接触的人少听得最多的就是刘谨的话哪会相信刘谨会是奸宦此刻不免跳出来为他抱不平了。
“哼证据?”严嵩嗤笑一声正气凛然道:“刘谨在当今皇上还是太子时就经常弄一些希奇古怪的东西让太子不思学业在太子即位后更是用声色犬马的东西迷惑皇上让皇上无心理政连早朝都荒废了两年之久直到近日才重开这样的阉人还算不得奸宦?还有刘健、谢迁两位大学士对朝廷忠心耿耿辛劳一生乃是先皇留下的辅弼之臣先被刘谨赶出朝堂又被他以莫须有的朋党之罪而削除士籍实在让天下士子寒心啊试问这样的阉人还算不得奸宦?”
说到这严嵩重重的舒了口气见正德脸色越来越难看也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道:“再者刘谨举荐大学士焦芳先以吏部尚书入阁以违反了我朝的祖制其权比起当年的宰相有过无不及对皇权形成了莫大的威胁而且焦芳此人心胸狭窄就因当年马尚书扣了他几次折子就只用北方人不用南方人让南方的士子无为在家让国家损失了大片的人才这难道不也是刘谨一手造成的?刘谨的恶行不胜枚举在下就是再潦倒也不会去攀附这么一个奸宦”
看着正德脸上一阵绿一阵红李月轩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今晚严嵩的话对正德来说冲击实在过于大了以前不管刘谨做什么都是打着为正德办事的幌子这一切指责刘谨的恶行听在正德耳里更像是指责自己。
严嵩一通正气之言说完像是吞下一块梗喉之刺舒畅的舒了口气看着“朱寿”脸色难看已极心里也有些莫名起来不由看了眼李月轩。
李月轩向严嵩微微一笑然后轻轻拍了拍正德的肩膀对正德笑道:“朱寿有些事不是你看到的就是真的严先生说的也许你不爱听可是也要想想他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某些人就真的没有指责之处吗?”说到这李月轩顿了顿看见张文冕在众人的恭维下即兴作诗心里不免有一丝可惜过了片刻才道:“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不如先回去吧”
正德今日被严嵩的一翻话说的心头百念交杂想起刘谨为自己做的种种心里忽然一片茫然。他一心相信刘谨刘谨从他八岁时就陪在了身边对他呵护倍至有时因为贪玩被弘治责罚都是刘谨甘愿顶着昨日种种在士人眼中却完全变了味道正德真不知到底是严嵩在欺骗自己还是刘谨在欺骗自己。
听到李月轩的话正德脸色稍稍缓了下来出门时的兴致不由全无便默默点了点头道:“好吧咱们先回去吧”
说着李月轩、正德起身向严嵩告辞严嵩一头雾水将两人送出楼外楼然后自个也回家去了。
楼外楼中只听见孙聪那极尽献媚的语词和张文冕狂妄开心的笑声在一轮皓月下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