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璟乘着车架回了铺子,支使张老实先把账本堆放在后院内,随后便大致翻阅起来。
郴州辖下的矿藏主要主要集中在骑田岭一侧,往日里收益最多的便是三座中小银矿,是州府的主要财政来源。
翻开账本,其内果然记述的极为混乱,东一笔西一笔,收支间也没有划分清楚,甚至还有多处涂改的痕迹,大大增加了核对的难度。
取出自己列好的账簿,吕璟随意选择了一本账簿开始核对起来。
他使用的四脚记账法是中式记账法在后世发展的巅峰,收付间明晰,来往清楚,不比西方流行的复式记账法差。
一笔笔账目填入,大约核对了十几页的样子,店外传来了秦湛颇为不满的声音。
笑着打开店门将其和吕方迎了进来,简单解释了番,秦湛很快便明白了四脚记账的奥妙,只是阿拉伯数字的使用却让秦湛犯了难,吕璟不得不列出一张对照表让他对应填写。
吕方手持画戟在一旁守候,吕璟和秦湛则很快沉浸在堆积的账目之中。
一夜无话,当清澈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吕记之中,吕璟也终于将手头的最后一本账目看完,伸了伸有些发酸的肩膀,秦湛已经在一旁鼾声大作了。
“让他在这歇着吧,我们先把这些还回刘府。”笑着支使吕方将秦湛抬到了后院,二人便乘了驴车,向刘府行去。
离开东街,还未赶到刘府,便听得一阵吵闹之声自前方传来。
下了车架,吕璟便望见远处的刘府门前,刘赟正满头大汗的在劝说着一个嚎啕大哭的妇人,手里还抱着一个男婴,吸引了周边很多人关注。
支使吕方先驱使车架从后门进入刘府,吕璟迈步走了过去。
“大郎?昨夜又出事了,李娘子的官人突然失踪,我父亲去了府衙,他又不肯走,这怎么是好”看到吕璟前来,刘赟连忙开口说道。
那李娘子这时也看到了吕璟前来,哭的更是大声,两人合力劝了好久,才将她暂时迎到了刘府中安置。
“父亲早早便去了府衙,若是回来知道这事,怕是又一夜难眠了对了,大郎你过来莫非有了眉目?”刘赟低声说道。
笑着点了点头,吕璟开口说道:“那些账本我已经先让吕方送往后院了,确实有些发现,只是还不肯定,我恐怕得见见之前那些账房先生。”
“这恐怕不好办”刘赟神色间更是无奈,将情况简单说明。
当初刘府中一共是五个账房先生负责核对账目,其中总管此事的老林已经自焚,剩下的人中李姓账房现在已经确认失踪,其他人如今却大多音信全无,也不知去了哪里。
唯一还有消息的却是一个出身瑶族的老账房,见风头不对,早就回到了山中躲避,却是不好找到。
“瑶族?”吕璟一愣,事情看起来越来越难办了,郴州多民族混杂,瑶族和蛮族大多散居在大山之中,想要找到一个老账房,却是不亚于海底捞针了。
“少爷,老爷来信让您和吕公子过去。”两人正交谈间,屋外忽然走来一位刘府仆役,开口说道。
吕璟目光一闪,刘赟父亲虽然知晓自己和他交往,可从来没有见过他,老大人怎么会突然想起要召见自己。
凝神再看那前来传话的仆役,却发现他一直低着头,声音似乎也刻意压低。
“子善兄,既然老大人相召,我们还是要尽快赶过去,不如从后门乘车前往?”吕璟微笑着开口。
刘赟没有多想,点头应下,两人便迈步向刘府后门而去,那仆役也一直跟随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