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都护府,青唐城,寒冬的到来并没有让这里变的萧条,政事会趁着这个机会大力开始基建工程修建,整座城市都忙碌作一团。
原本的老城外,新筑的城墙结实而又高大,已经显露出几分峥嵘端倪。
从东西南北各道城门向城心蔓延,在整个建筑布局的央,一座水泥砖木混制的四层小楼迎风而立,西域都护府五个大字显得格外醒目。
再往小楼深入,政事会,以苏辙、韩维等老相公为首,众位都护府官员齐聚一堂,正翘首以盼的等待着。
“朝廷的旨意到了!”千侯刘启年大步迈了进来,神采飞扬。
场的诸位官员目光里也都涌现出期盼,尤其是刘挚、梁焘等老相公,若是有可能,谁不想再去汴梁风光一把?
“西域都护府营造府丞苏辙接旨。”尖锐的声响随后传来,引得众人目光一顿。
苏辙在诸多艳羡目光缓缓起身,行礼后等在原地。
“府丞不必拘谨。”宣旨的小黄门走进殿,对众人一一微笑示意,这才开始宣读旨意。
“营造府丞苏辙,性恭敏,能任事朕心甚悦,特调至汴梁任门下侍郎”
“臣遵旨。”苏辙双手将圣旨接过,心也是不由感叹,当年兄长不过是无心之举收了这小徒弟,现如今,自己和苏家这遗泽要让天下人莫不艳羡了。
“恭喜子由了,时隔多年再回相位,必将有一番大成啊。”韩维带头恭维了两句,只是怎么看,其他人话语里都有些酸。
怎的,新君竟然把他们忘了?
这一幕落在那小黄门甘化眼,他却不由微微一笑,这状况和老祖宗来的时候叮嘱的,分毫不差。
“诸位,小的这里还有一封旨意,是给整个西域都护府的。”
甘化顿了一顿,见所有人目光都凝聚过来,这才开口:“朝廷拟在青唐设分司,各在任官员加升一级,政事会加分司之权,军事会以吕大忠、杨怀玉为首,各有赏赐。”
“臣等叩谢皇恩!”众人这下的呼喊声显得由衷了许多。
尤其是韩维和梁焘等老臣,如今青唐拟陪都南京有了分司之权,他们可以另行组建一套朝廷班子,成为名副其实的宰相!
与此同时,距离西域足有万里之遥的郴州,陈世锡等人也迎来了圣旨。
一应官吏统统升迁,陈世锡和陈瓘二人更是得了御赐金鱼袋,荣光无限。
除此之外,东江湖书院也得到了朝廷亲自敕封,地位和汴梁太学肩,调苏门学士晁补之担任山长之职。
消息迅速向整个岭南蔓延,连侯可望这样的边缘人物都高升了郴州军巡铺长,一时间凡是和新君有所交际的,都成为邻里亲朋争先恭维的对象。
在郴州新城东南角一处普通的民宅内,有一处人家却迟迟没有等来消息。
香叶二十余岁年纪,生的柔肤媚骨,原是乌石矶的暗娼,因为和周二贵风雨一度不小心怀了孕,生了一子后绝了心思安生在家。
刚开始日子过得清贫,也有很多曾经的主顾前来寻香叶,威逼利诱各种手段使了个遍,她却始终拒绝,坚持了下来。
到后来周二贵侥幸未死,每月都有俸钱寄回,虽然不多,但也够香叶娘俩过不错的日子,只是若要说显贵,却是绝不可能了。
今日恰巧是儿子周威年满五岁,香叶托人拜请了先生,准备好束脩早早赶往学堂。
马车穿过郴州城笔直的街道,稳健的滇马行走起来四平八稳,香叶将儿子抱在怀,正轻轻和他说一些尊敬师长之类的叮嘱。
周威连连点头,却在某一刻忽然开口,“阿娘,隔壁的小老虎昨日入学,他爹准备了好大的阵仗,大家都羡慕他们呢。”
香叶心一痛,周二贵如今在何处,是否还活着,她却是全然不知。
“威儿,你见过那小老虎的爹爹周县丞吗?”
周威点了点头,眼涌现出几分艳羡,同是姓周,那小老虎周典怎么有个这么威风的爹爹,他却
“记住,你爹爹那周成威风千百倍,只是如今他事务繁忙,无暇他顾,等有朝一日他回来接我们娘俩,你都知道了。”
“孩儿谨遵阿娘教诲。”周威乖乖点头,这种话他已经从母亲口听过许多次了,可从来没见到过父亲的身影。
周围里坊间的孩子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大家常说他是半掩门生的野种,他也从未和母亲讲起,只是怕其伤心罢了。
马车奔腾,终于在一刻钟后赶到了蒙学所在之地,一处尚还宽阔的两进宅院,有郎朗读书声从里面传来。
香叶给过车夫银钱,命周威亲自提着束脩,恭恭敬敬叩响门扉,说明来意后,母子二人在门外等候。
然而,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有一个老仆役前来开了门,将母子二人迎到了蒙学之。
此时正好是学生们歇息的时刻,香叶母子二人刚走进来,吸引了不少目光。
在正方,长的好似老冬瓜般的先生斜眯了香叶一眼,开口道:“你是那原来乌石矶的香叶了吧?”
“奴今日是来带儿子学,此前说好了的。”香叶脸的痛苦一闪而逝,那已经成为她的一道伤疤。
周威这时候却急了,“你个老冬瓜说话客气一点!”
“老冬瓜?”先生抬起了头,随即开口朝蒙学诸位学子一点。
“老夫魏庸,家叔曾为这郴州知州,如今这蒙学也皆是官宦之后,能够让你这等不清不白的小子入学已是恩赐,不敬师长,不通道义,来日难成大器。”